“一个赔钱货而已，你还当个宝了？”

“能嫁给我侄子那是她的福气，还给我寻死觅活的，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我告诉你！今儿她也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嫁过去！”

大堰村，杜家老头杜立业的丧期还没过，大儿媳妇李氏便站在大门口骂骂咧咧起来。

她一边骂着，手里还一边拖着着着一个骨瘦如柴，额头红肿的少女。

“你侄子是个傻子，不许你把我姐嫁给她！”

一个同样瘦小的小女孩从后面哭着追过来，张开双臂，拦在李氏面前。

李氏恼羞成怒，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嘿你个贱蹄子，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清脆的巴掌声在杜家老宅的门口响起。

此时，杜立业的遗孀林氏终于追了上来，她一边哀嚎着一边去拉李氏的手。

“大郎媳妇儿，我求求你，茵姐儿她是大郎的亲妹妹啊！”

“我就这么两个女儿，你这样做不是剜我的心吗？”

那李氏见状冷笑一声，一把将哭泣的林氏踹翻在地，喝道：

“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大郎就是家里的一家之主，茵姐儿的婚事自然是我们大郎说了算！”

“再说了，你们娘仨儿在家吃闲饭吃得够久了，这嫁出去一个，我们大郎也能松快些！”

今年大旱过了又遇上雪灾，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眼看着存粮马上耗尽，家里老爷子也没熬过这个冬天，死在了自家炕上。

现在她娘家大哥说愿意用五十斤小米做聘礼，给自己的傻儿子说个媳妇儿。

这可是五十斤小米呀，省着吃能吃上一个月！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她男人的继母不就生了两个小丫头片子吗？

大的那个刚刚满十四，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后，李氏又拖着手里呆呆傻傻的少女出了大门，又喊来自己的丈夫杜方。

“给送到李家村我大哥家里去。”

杜方沉默地接过。

被小女儿扶住的林氏终于忍不住爆发，她挣扎着拦在杜方面前喊道：

“杜方！我将你养到这么大，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她嫁给杜老头十五载，不仅对前面那位留下的孩子视如己出，甚至担心别人说她苛待继子，还总是刻意偏袒他多一些。

结果没想到杜老头才下葬，自己养了十多年的继子便迫不及待要将女儿卖了换粮食。

杜方裹了裹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将冻得没有知觉了的手揣进袖口里。

他看了看自己继母和两个妹妹，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李氏瞪了一眼。

林氏见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还转身走进了屋内，将门锁了起来，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绝望地望向大雪纷飞的天空，哀嚎不已：

“杜立业！你死了倒轻松，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李氏皱着眉看了一会，又扭着屁股上前来劝说：

“我那侄子其实不是傻子，不过就是调皮了一些，我大哥大嫂又是最厚道不过的老实人，茵姐儿嫁过去只有享福的！”

“再说了，你也得为宝珠考虑下啊，家里已经是一点粮都没有了，茵姐儿嫁过去了能换点粮食回来，宝珠不就有吃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