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一惊:“您愿意让我娘回家?还是主母?”
常春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着儿子的眼睛:“我愿意接她回家,却不能让她继续做常家的主母,爹是官身,如此会被人看不起的。”
“呵,呵,呵呵。”平安控制不住怪笑起来,“您以为我母亲稀罕?不,她不稀罕,她只想过一日三餐不愁的日子,只想过不被人讨债骂克星的日子。
什么夫人?这些荣耀我当儿子的之后都会给她挣来,她为什么要回去给你当妾?”
小少年一下子冷了起来,常春风傻了眼,面前的大顺跟梦中的少年完全对上了,这眼,实在冷的不行。
“大顺”
“想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吗?您出事不过一个月,祖父撑不住了,家里没钱,所有的钱都花在找人上了,母亲只好卖田卖地。
不多时,银子花没了,祖父走了,祖母又病了,一病就是两年,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好一点的东西都给祖母吃,借了许多外债给祖母看病。
祖母好一点的时候就看着我哭,不舒服时就骂我娘是灾星,骂我是克星,要我们滚。
你知道炕上家人病重,求救无门的滋味吗?我不能说常家村人坏,人家也没义务也没条件一直帮你。
但被隔离的日子很难过,没人愿意跟我们说话,家里女人做不了的事,只有大舅跟外祖父过来帮。
最苦的时候,我们母子吃的都是野菜,五岁时我就一个人上山捡柴,因为母亲忙着种田种地,这样的日子我们熬了五年。
如果可以,如果有一丝可能,母亲不会改嫁,但要债的人一茬接一茬,躲不过去,外祖父家不宽裕,每年只能送些吃的用的,外债的事根本不敢跟他们讲。
这种情况下,母亲才接受了改嫁,我如果留下来,只能跟常春来堂叔家一起住,起码这样到十五六岁,我不愿意,也不想离开母亲,何况他家妇人不是个好的。
继父人不错,成亲前我去找他谈了,他没当我是孩子,跟我很认真地谈了,我告诉他家里还有个宅子,还有一亩良田,但我想留下来,就为了祖父祖母有人看顾,这样聘金就得多不少。
他还是一口就答应了,我听大舅说了,他花了二十多两,这些银在乡下够娶两个姑娘了。
我是继子,没人愿意养一个外姓的孩子,还是个儿子,所以我答应改姓了,爹,我母亲为常家吃尽苦头,您可以不说一句好话,却不可以羞辱她,我母亲不做妾。”
常春风更懵了。
这还是孩子吗?
老族长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他这儿子仿佛是官场上几十年的官老爷,训的他是一句话也回不了。
“爹,我跟您明说了,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我母亲,您还年轻,很快就会成亲,也会有其他的孩子,不在乎我一个”
这次常春风惊醒了:“大顺,怎么能说我不在乎你呢?就算是日后有再多的孩子,你也是爹的嫡长子,是我最在乎的,你母亲离不开你,爹就行吗?你可是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美男子用起了热泪攻势,别说,平安真的说不下去了。
“我没说不认您,师傅不是给您提过建议吗?再说您不是已经找好了未婚妻吗?您马上就有其他的亲人了。”
常春风老脸一红:“你师傅真是,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