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井路路其实挺想脱下鞋子给对面那个家伙一鞋跟。 那不就是往她包里放跟踪器,结果今早被她锁在房间的奇怪男人吗? 井路路看到对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糟糕。毫无疑问的,他长得很帅,高大英俊,五官深邃,在黑色的头发下面的脸有一种吊儿郎当的赌徒气质,带着一丝疯狂和随性,浅棕色的眸子就像是陷阱,眯起的时候,总是很轻易的做出深情的模样。 而这并不是井路路讨厌他的原因,而是因为她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死亡黑雾,只是和自己不一样。他更危险,他的存在就如同涂满了蜂蜜的谎言。 他穿着一件长黑风衣,衣尾似乎被什么划破了,井路路猜测,他大概是从窗户翻出来或者是爬墙进来留下的痕迹。 “需要帮忙吗?“他微笑着问道。 这副笑意在她眼里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不需要,闭嘴。”井路路上下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鞋后跟时,皱了眉头,无情回道。 那副态度对哈利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那个人似乎也没想到井路路会这么果断的拒绝,顿了顿,视线滑到她和哈利互相纠缠的手上,又把目光盯在哈利的眼中,低声问道:“真的不需要吗?” 可他打错算盘了,哈利对人的判断比井路路更加的精准,他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深究,大致就可以猜测出对方的性格,自然也看得出来对方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哈利冷淡的撇过头,谈判这种东西,谁先主动,谁就会陷入被动。对方明显是有什么打算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是有求于井路路,又或者是想要什么东西。 而井路路则简单的多,她不喜欢这个人,眼里满都是算计。 穿着黑风衣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两个沉默的无视一样,表情松懈,“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康斯坦丁,是来自利物浦的驱魔者。” 这番话没有引起井路路的反应,倒是哈利有些奇异的挑了一下眉毛,他记得昨天那个所谓的恶魔说过井路路是猎魔人,朝井路路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井路路一直暗自注意那边的发展,接受到哈利无声的询问,低声回答:“英国叫做驱魔者,美国叫猎魔人,是一个意思。” “你是爱尔兰人?吉普赛那一支的吗?”康斯坦丁顺着话题提问。 “是罗姆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有些恼怒,在这种情形下,实在是不想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纠缠。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康斯坦丁双手一摊,十分无辜的模样。 井路路抿唇,眼睛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指责别人的行为并不是她的习惯,只是她也不喜欢康斯坦丁这样的做派,干脆直接了当的戳穿这个一直遮掩在迷雾下的真相,“你鞋子上的泥都已经干了,却没有掉落太多。我猜,你一直都在这里,看着巴力铸造篝火,把人像是畜生一样摆在那里。” 她有些愠怒,挺直身体无意识的想要压制对方。她虽然不能说着自己是不求回报的真正的好人,可她也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不要说把别人的生命当做筹码交易。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早就上去了,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拖延时间。”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少,他们所要面对的巨大威胁就越来越近。 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康斯坦丁想要以此当做赌注,逼迫井路路做决定。 而井路路也清楚,对方到了最后关头,也一定会有所行动,不仅仅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自救。就像她说的,除非对方也跟自己是一样的体质,否则在这场祭祀中,唯一一个可以活下来的只有她。 哈利也在等那个时机。某方面来说,对方有所求是最好的,这代表有合作的可能性,只是合作的对象,需要多加防备。 “一个人总是没有两个人有把握不是吗?”他一语双关的说。 井路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但是她就是不想和这个人合作。 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哈利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忽然下滑,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掌心,拇指在她食指关节上扫了扫。 井路路一顿,有些惊异的侧头看向旁边暗金色头发的英俊少年。 这个时候是调情的时候吗? 哈利无动于衷的垂着眼睛,好像刚才胡乱摸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康斯坦丁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前面。 井路路一惊,想起什么,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祭祀的位置。辛西娅手上的本子就剩下一点点内容了。 见鬼,浪费太多时间了。 井路路半起身,不可避免的看到对面的康斯坦丁,一顿,低声回答了他刚才的答案:“你可以选择帮忙,也可以选择不帮。我只会做我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担心自己死在这里的。” 康斯坦丁迟疑片刻,看着井路路似乎真的决定自己上前,开口阻止了她:“你打算就这么出去?” 井路路从手腕褪下橡皮筋,转手把过长的黑发扎了起来,闻言一撇视线,用眼角看向康斯坦丁:“那又怎么样?” “不带点礼物吗,比如一个婴儿”他抬起眼睛,顺便打开了旁边的黑色口袋,里面是一个已经被去血拔毛的鸡,“抱歉,厨房就只有鸡了。” 几乎是一秒间,她就意识到了刚才一直有的违和感是什么,这场祭祀,还少一个婴儿! 在巴力的祭祀中,必不可缺少的一环是焚烧婴儿,而在这种年轻人聚会中,是不可能有人带孩子过来的,所以她也一直没看到摆在篝火前的祭品。 井路路停下了动作,脱口而出:“伪装咒语。” 伪装咒语是一个比较初级的魔法,将人的血液涂在其他动物的身体上,鸡、猫、狗都可以,必须是死物,因为生物出生会破坏魔法。经过了伪装咒语的动物,会呈现出术者想要呈现的东西,比如——婴儿。 他这种举动就代表他打算帮忙了,井路路没想到自己会看走眼,瞬间对康斯坦丁刮目相看,“谢谢。” “不客气。”康斯坦丁开口道:“我要克洛伊顿的指南针。” 井路路:…… 祭祀越来越紧迫,给她犹豫的时间也不多了,克洛伊顿的指南针在她的藏品中不算危险,可它却能找到危险的魔法制品。 康斯坦丁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可以。”她咬牙答应了,“但是我的行李箱丢失了,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去寻找。” 康斯坦丁挑唇笑了笑,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他双手摊开,念了什么咒语。 身边的空气如同蒸腾般扭曲出波浪的纹路,她看着康斯坦丁旁边有一个浅蓝色的东西在其中若隐若现,等咒语完全解开的时候,她真的想要脱下鞋子给对方致命一击了。 该死的,那不是她丢掉的行李箱吗! 康斯坦丁表情无辜的挑了一下眉毛,佯装行李上有灰尘一样,拍了一下道:“地下室的灰尘挺多的。” 结合起这一连串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 召唤出巴力的是辛西娅,辛西娅是艾多尔多的情人,她拿走了她的行李箱,还借由里面的记事本制造出了诅咒包和这场祭祀。 到头来,就是行李箱丢失引起的灾祸,可她不知道的是,对方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 时机太过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人的推波助澜。 她看了一眼康斯坦丁,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盯上克洛伊顿的指南针,以及他又是怎么知道东西在她手上的。 现在只能暂时把行李箱的事情搁置到一边,等事情结束之后再问辛西娅。 她拽过行李箱。轻轻一咬,咬破了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把血挤在行李箱上,一边喃喃的念着咒语。 行李箱上附了她的魔法,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只能在里面找到衣服和几个她随手丢在里面的魔法垃圾和记事本,而看不到一些贵重的魔法物品。 井路路在里面翻找了一下,背对着康斯坦丁在里面找出了约柜的碎片(上帝之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迟疑了一下,又从里面拽出了一个毛茸茸的手机挂件。 这时候康斯坦丁已经施完咒,那个光滑的鸡变得红红的,上面的血不知道是谁的,反正就剩下的量来看,那个倒霉鬼一定失了不少血。 又是一个对方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证据。井路路要非常忍耐,才能阻止自己脱鞋打他的冲动。 “好了。”康斯坦丁拽出了一个小棉被,把那只看起来格外恶心的鸡给包了起来,还恶趣味的把带小花的位置露了出来,塞给了哈利,“祭品。” 哈利猝不及防的就被塞进来一个恶心的东西,脸一黑就要丢掉,只是还没等他发作,井路路先从他怀里抢过了棉被鸡。 “你别打哈利的主意。”井路路就知道对方打算让哈利和婴儿一起作为祭品到巴力面前,他可不在意哈利的安全,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既然要合作,你好歹也尊重我一下。想要我上前和巴力对峙,你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玩这种小伎俩。”她果然不喜欢这个人,眯起了眼睛,警告道:“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跟你就这么简单算了的。” 康斯坦丁声音低哑,双手举起做了投降的姿势:“我知道了。” “我去吸引巴力的注意,你找机会偷袭巴力,把他从魔法阵上带开。”井路路干脆自己决定,免得对方像是一个狡猾的水蛇一样到处钻洞子。 她说完,从行李箱里面拽出了一根红绳,系在哈利手腕上:“你在这里等我们,别乱走。” 哈利侧头看了康斯坦丁一眼,若有所思的答应了。 康斯坦丁没有异议的点头,两个人都看了下自身的武器,分头行动。 在康斯坦丁走之前,井路路突然翘唇叫了他一声:“康斯坦丁。” 他闻声回过身来,就看到井路路朝他抛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灰色小玩意。 “幸运兔脚,可别不小心弄丢了。”她心情很开心的朝他说道,恶整他之后,使得原本闷在心里头的一股郁气消散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