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阴雨艳阳,时光如梭,一转眼,龙冰风成为客栈伙计的身份,已有月满时间。
一天天不变的忙碌,面对流水般的客人,要说这段时间店小二的身份使他收获了点什么,应该也仅是放下了面子,不再觉得难为情了。
眼下,龙冰风觉得最要紧的,便是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既然身处游离界,通晓语言也能让他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装聋作哑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跟谁学呢?薛伯与其他伙计自然都不是最佳人选。试想他一个成年人,对基本的读书识字一窍不通不说,甚至道不出只言片语,学习之中也不免被问东问西,万一走漏了嘴可是不妙。
毕竟他的来历宛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上古时期,两界世人的恩怨延续至今都未曾淡化过,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不然世上便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最后,龙冰风将目光放在了小凝身上。或许是出于孩童无多猜疑的一面,稍稍忽悠便能让他少了许多外在的风险。
打定主意后,龙冰风在一日清晨早早起身下了楼去,截住了正要送小凝去学院的薛伯。当然,这个过程依然有些复杂,对着薛伯咿呀之中带着瞎比划,让小凝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当小凝嘟着小嘴,牵着龙冰风去学院的路上时,她心里不满地嘟囔道:“这是我送他还是他送我?”回过头去,却见爷爷似乎还挺满意,傻乎乎地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早市,街边两旁卖早点的商铺早早开了张,时不时一声叫卖,那笼屉上冒着蒸蒸白气,还有许多小吃是龙冰风见都不曾见过的,饥饿感也随着那香味苏醒过来。
似乎薛伯在镇上人缘不错,不少店家见到小凝都笑着打招呼,小凝也很有礼貌地一一回应。
路上也遇见不少长辈,像龙冰风这般送小孩去学院的人,这些人都是一个小镇的街坊邻里,大多都认识。眼见今日小凝身旁之人不是薛伯,而是一个青年人,不免多看了几眼,这让龙冰风顿时成了焦点,使他有些不自在。面对他们奇异的眼神,也只得尴尬一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咦?薛凝,他是谁呀,今天怎么不是你爷爷送你去学院?”这个疑问却不是出自护送小孩去学院的长辈,而是前方一个与小凝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走过来问道。
“嗯...”小凝想了想,似乎这几个月间,龙冰风都不曾开口说过话,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回道:“我也不知道,好久之前,我爷爷救了他,然后就在我家住下了,现在在店里帮我爷爷做些杂事。”
“哦,这样啊。”
小凝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小男孩小跑着回到他父亲身旁,先是回过头来看了龙冰风一眼,而后说悄悄话似的,附在小男孩耳边,轻声道:“这哥哥好笨好笨的,这个月来打坏了好几个盘子,我爷爷还傻呵呵的让他慢慢来,再慢慢来装菜的盘子都没了,还不如我呢。”
小男孩的父亲显然听见了身旁的耳语,哈哈一笑,道:“新人嘛,总归需要点熟能生巧的时间,过些日子就好了。”
“哼,不管,改天让爷爷扣他工钱。”
小男孩的父亲笑着摸了摸薛凝的头,笑道:“还是小凝最乖了,知道帮你爷爷招待客人。可能店里太忙了,所以才让这位小兄弟送你了。”
小凝方还傲娇嘿嘿一笑,随即又沉下脸来,应道:“这哥哥都不会说话,好无聊的,也不知道学院在哪里,爷爷就让他送我去...”
龙冰风自然不知道前面的三人在说些什么,但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估计话题与他脱不了关系,老脸不由得红了一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堂堂一国皇子,居然会因他人的议论而心生腼腆,当然了,在禁界也没人敢对他品头论足。
小男孩:“哎,薛凝你看,这哥哥脸红了。”
龙冰风:“...”
学院很巧妙的设在了小镇中部,于各家各户倒也相近,只是对于地处东南,接近小镇边缘的客栈尚需一段时间,小凝可能因此需要有人接送。
小半个时辰后,一座占地之广,整体呈灰白色调的学院便出现在眼前,只是那匾额上的四个大字龙冰风自然也不认得。
学院门口有见一位教书先生打扮的老者立于门前,对着走上前去的学子们微微躬身,行礼作揖,执的是长辈礼。学子们也同样恭敬地作揖,回敬一个晚辈礼,口中尊称一声“先生”,而后走进了学堂。
龙冰风本身对教书育人的先生心存敬佩,下意识只觉得也应行此一礼。待他们走上前去,便与小凝一道向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那老先生见到龙冰风时,有着一闪而过的诧异,不过随后便微笑着向龙冰风点了点头。
小凝走进学堂前向他挥了挥手,龙冰风笑了笑,转身返回店里,直到傍晚才再次去学院将小凝接回。
平日里,他虽是客栈里的一名伙计,却不属于这个圈子,除了白天店里的忙碌,闲余时间都是一个人独处。自那次晚宴中途离席后便从此缺席,像是习惯一般,每到那个时间点,客栈的屋顶上,总会出现一道身影对月独饮。
不过自从接替了薛伯送小凝去学院的任务后,第二天起,这情况发生了改变。龙冰风在这一去一回的空挡,试着与小凝交流,学着发音,晚宴以及夜间独饮的时间也被利用起来,去往小凝的房间学习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