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从龙写下军令状,要斩金军扞国门。
乱刃朴刀星斗搅,立威杀豹晓乾坤。
英雄好汉皆挥手,恶鬼亡魂四散奔。
拉朽摧枯犹断首,何时戾气也当存?
话说岳飞等人离了二仙山,都回蓟州城里来。一路无话,早到城中州衙前下马。许多兄弟接着,引几个入进衙内,众人都到后堂。高托天取出罗真人那法语,递与李太等文人看详,皆不晓其意。众人反复看了,亦不省的。吴讳道:“哥哥,此乃是天机玄语,不可泄漏。收拾过了,终身受用。休得只顾猜疑。师父法语,过后方知。”高托天遂从其说,藏于怀内。岳飞则道:“当时真人说了:‘先生亡必家破国衰,尸必无葬之地。’恐怕托天死,国家衰,如之奈何?”众人闻言,忧心忡忡。徐进则大喇喇道:“说些玄乎之事,不能辩证真伪,只是教俺兄弟惨死,真诅咒人也。”张万仙道:“天命有可为有可不为,天要兄长惨死,我众兄弟不愿,便要齐心协力,与天斗个输赢!”众兄弟闻言,皆攒着一股气,誓要保护高托天的性命。众人聊了许久便各自散了。自此之后,屯驻军马在蓟州,半月有余,并无军情之事。
诸事繁多,只笔难书。只因蓟州无事,再说西路军孙琪一部。当时孙琪兵至云中,与大同府隔山相望,正要一鼓作气进兵。谁知金军暗通西夏,扰乱边庭。孙琪无奈,只得送走种师道,再向宋江求援。当时宋江遣青面兽杨志并六个兄弟引大军来援,一路上并无杂叙。看看大军来至云中县,早有孙琪等为头的首领来接着。当下众人参见了,冷恭引众人道:“杨志哥哥并众位兄弟,许久不见,真个想煞小弟。”杨志等人还礼道:“别来无恙!”当下叙旧片言,引入城中叙话。待众人在衙内聚集,孙琪又教杨志坐在上首,杨志推辞道:“西路一军你是主将,不可乱了身份。”孙琪闻言,这才坐定,教杨志一旁坐定。杨志问道:“如今金兵情况如何?”孙琪答道:“金兵联合西夏,扰乱边庭,老种经略相公引兵去救应,因此这里兵力不加,不敢妄动。”杨志沉思片刻,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众将纷纷附和。冷恭机敏,便道:“近日来,小弟思得一计,只是不敢乱用,还请哥哥定夺。”杨志道:“计将安出?”冷恭道:“可遣一彪人马,暗暗的翻山过去,占住北面山坡埋伏。再教人城下搦战,诈败诱敌深入山中,便可一举拿下贼兵。”杨志听后大喜,赞道:“此计甚妙!只是谁人领军埋伏?”话音未落,只见帐下一人挺身而出,朗声道:“末将愿往!”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贺从龙。贺从龙拱手道:“某曾在江南看守后山,颇知山势攻守之道,今日愿领此命,必不负所托!”孙琪欣然应允。只是冷恭不意道:“将军,非是小可不器重将军,只是当年你守后山,只被卢元帅生擒,怎个不提?”贺从龙听罢,颇为羞涩,便道:“当年方腊那厮也不增援,更兼卢元帅神通广大,我怎能睥睨?如今有诸位将军在此,定能成功。”冷恭依旧不意。贺从龙道:“俺愿立下军令状,若此战不成,提头来见!”冷恭这才颔首,教人取来纸笔,贺从龙写下军令状,递给冷恭。冷恭看罢,又道:“还需两员副将辅佐。”当下有贝应夔、伍应星两个愿往。孙琪便拨给他三人五千精兵,命其依计行事。
是夜,贺从龙三个率领一队精兵趁着夜色悄悄翻过北山,来到山上时,不见人迹,尽是兽踪。贝应夔道:“山中必有虎豹豺狼,需得小心。”贺从龙道:“有虎打虎,有狼杀狼,又何惧哉?”贝应夔道:“只怕走漏风声,事迹败露。”贺从龙才悟道:“见得也是。”于是遣人四下寻了,正分兵时,忽听得林中乱叶沙沙作响,似有风起,又像岚生。原来世间万物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世人只知“风从虎,云从龙。”却不知“水从豹,火从狮。”当下正是露水多积。一阵风起,卷起许多水雾,在山中便唤作:“岚”。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两三只黄底黑斑花豹子来。众人见了,不敢向前。贺从龙恐暴露行踪,低声道:“休要高声,且看我手段。”取来两把朴刀在手里,闪在老树丛边。那几个豹子吼了吼,四散来围着贺从龙,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贺从龙见豹子扑来,只一闪,闪在老树后。那些豹子见没扑着,将转过身子,贺从龙又绕过大树后,暗暗的觑见那为首的豹子吼了一声,几个又扑将来。贺从龙再一闪树后,目下瞅准了时机,一咬钢牙,使了浑身气力,把两个朴刀向前一槊,正把其中一只豹子插在树上。其余豹子见状,吼一声,四散跑了。有诗为证:
山风随水豹随岚,占定青松有两三。
勇士从龙平猛兽,猫儿岂敢视眈眈。
贝应夔和伍应星两个暗暗的叫好。贺从龙自教小校取来豹子,收拾得当了走。伍应星问道:“如何将军杀了一只,其余的便都走了?”贺从龙道:“你有所不知,这豹子若独来独往也罢,若群起而攻,必有领头,目下看中领头的杀了,其余的自然不敢再斗。”众人闻言,恍然大悟。一彪人来至北面山坡,只见两座废弃山寨。一座在山头不远处,尽是杂石;一座在山腰上,多是密林。贺从龙教伍应星领着几个精明汉子探了一遭,回来报说:“并无金军。”贝应夔道:“恐是金兵旧寨,知道我等到此,都回城里去了。”贺从龙道:“我看山寨位置不差,你二人就在山腰这里驻扎,我自去山顶那一座驻扎,并树一面白旗。你等叫人看我旗号,若白旗变作红旗,便一发杀下山去。”贝应夔、伍应星两个领命而去。三人便扎在山寨,不必絮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