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范锦的话,陆章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和自己讲道理,新鲜地咧嘴一笑:“范兄所说有理。”
“只是,不巧,我就是这武馆的弟子,里面躺着的老头,也当过我半月的师傅。”陆章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踏了一步,离范锦又近了一分。
范锦听了陆章的话,眉峰一跳,看了一眼掌中抓着的田兴。
眼看对方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闭目冥思了半晌,竟当即把人丢在一旁,又回身往轿子里钻进去。
等整个人都回到了轿子里,只剩剑鞘还在外边露出一小截,范锦这才重新开口:“我与这蠢货也没什么交情,都是他硬攀附上来的,陆兄请便吧。”
陆章失笑,垂在腰侧的拇指捏了捏妙手园内院的方牌,第一次发现,这个身份竟然这么好用。
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两句场面话,算是给长春门的面子,这就打算直接往后院姜风佑的屋舍走去。
姜玥则呆着一张脸,在轿子和陆章之间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能解决得这么干脆利落,那长春门的带剑高手,竟是这么讲道理的一个人么。
两人刚走没几步,身后却传来一声愤愤不平地低吼。
“我什么都做了,明明什么都做了。”
田兴眼看花费大代价请来的范锦这就要离开,陆章二人浑不把他当回事,径直就要进后院见馆主,双目赤红,唇舌颤动。
“进武馆以来,师父不管事,哪一个师弟不是我照料着的。”
图谋数年的功法已经近在眼前,却在陆章三言两语间就将再次跌落入目不可及之处,剧烈的不甘竟让他壮着胆子开口。
疯狂的吞咽着口水,话说的却是越来越快:“我的天赋不差的啊!”
“我,我,我都想好了,只要师父愿意好好的交出功法,我就还是他的好徒弟,给他养老,孝敬他。”
“我都想好了啊!”
“武馆这么多弟子,来来去去,像我这般真心留着的除了小师妹,还有谁?”
“你也是。”田兴眼里泛着血丝,紧紧盯着陆章的背影,“半个月都待不下去的人,现在却厚着脸皮回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不怀好意,你也是贪图那本功法!”
一阵风从陆章脑后传来。
说到激昂处,田兴竟不顾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巨大差距,悍然出手,连跨三步,一步大过一步,双拳朝着陆章头颅两侧擂来。
“找死!”
陆章猛的回身,周身本就极为硕大的肌肉再度膨胀,价值不菲的宽袍本来留有余地,却被一瞬间绷紧。
灼热的血气从毛孔中透出,一只大手从前倒伸而来,无视田兴的重拳,自上而下盖拍在田兴头上。
啪。
田兴的动作僵滞在半途,惨淡的面容一闪而逝,就连带着一整个脑袋被生生摁进了脖颈的空洞之中。
烂肉碎屑活着粘稠的血,被陆章随手甩在一旁,面色黑沉。
不过是一个凡胎境的武人罢了,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该敢在此刻出手,方才回身之际,陆章分明看到了,田兴眼眸里,有两道黑线从眼角贯穿过整个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