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年时间,陈近南和禹天来携手创建的天地会以令清廷恐慌的速度扩张,甚至取代了素以人多势众而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
而且陈近南和禹天来都是胸有丘壑之人,视野从来都没有局限于江湖一隅,凡事有志反清的仁人志士,出武林中人以外,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尽在其招揽收纳的范围之内。数量多达十数万的天地会成员编织成一张无比庞大而繁复的网络,势力渗透入社会的每一个阶层和角落,甚至是南方几个手掌实权的汉人将领也被天地会策反。
如今的天地会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台岛的郑成功率复兴大军渡海而来,便会云集响应,在满清各处心腹要害之地掀起滔天战火。
这一天陈近南和禹天来正在天地会秘密总舵商议起事事宜,门外忽地有人报说厦门的大世子又密信送到。
陈近南当时命人将信呈上,当着禹天来的面打开信函展纸观看。才只看了几眼,他的脸色陡然惨变,随即竟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陈兄,你这是怎么了?”禹天来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陈近南此刻已是面如金纸,身体也摇摇欲坠,那封书信也从手中飘落在地上。
他紧闭双目仰起头来,眼泪却从眼角流淌下来,颓然长叹道:“一载苦心筹谋,一朝俱付东流,苍天待我汉人何其不公!”
禹天来知道事情都在那封信上,俯身捡起来看时,脸色也随之大变。那信是郑经亲笔,笔墨虽然不多,内容却是赅人听闻。信中说郑成功已于上月薨逝,台岛来人说是重病暴毙,但冯锡范随后送来的密信却说此事另有隐情,所以要请陈近南前往厦门,合力查明真相。
他心中也不由大为沮丧,不仅是因为筹谋经年的反清大计必然要因郑成功之死而中道夭折,更由于自己明明做了一些事,试图改变郑成功英年早逝的命运,结果竟是徒劳无功。
好半晌后,陈近南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他向着禹天来拱手道:“禹兄弟,国姓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大世子既说国姓爷之死另有隐情,我决不能坐视不理。若他果然为人所害,我绝不会放过那凶手。我要即刻动身赶往厦门,会中事务便摆脱兄弟你暂时执掌了。”
他摆手阻止正要开口说话的禹天来,神色郑重地道:“我知道禹兄弟你不愿意走到台前,但这一年来天地会扩张太快,虽说是声势浩大,根基却尚未扎稳。若是少了我居中调度,只怕很快便要出问题。而如今能够取代我来坐镇中枢的,除了禹兄弟你便再无第二个人有能力和够资格了。”
见他讲话说到这个地步,禹天来也实在无可推托,只得拱手应承下来。但他正在运筹一件大事,实在不方便以本来面目出现。再说他虽是天地会的半个创始人,但这副少年人的相貌也不易令人信服。于是他向陈近南提出一个折中的要求——他可以出面暂掌天地会,却要易容改装掩去本来面目。
天地会中人才济济,自然也不乏精通易容之术的高手。陈近南离开之后,被换了一副面孔,又以易筋缩骨之法缩短了双臂的禹天来终于走到台前,连姓名都改用了化名,以“天刑堂”堂主职司代行总舵主之权,暂时坐镇天地会总舵,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形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