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你方才为何要帮罗灵珊?你昨日分明就没有让她下山抓药!”刚从正门出来,三生便听见柳映容上来诘责。
明眸微嗔,撅起的小嘴证明她此刻有多蕴结。她不明白,三生一向躲着罗灵珊,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除掉她,为何又要倒戈相向。
三生望着柳映容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拿手指狠狠点了一下柳映容的脑门。“你呀,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说的那些话可是会害死人家!”
柳映容吃痛的捂着额头,却也依旧不解,“可是,可是我说的都是实情啊!再者,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真的凶手?”
“你这个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呢!掌门屋里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那柱子上的剑痕这么深,罗灵珊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凶手肯定是个男子!倘若她是凶手,杀完人她就应该逃回封凌才对,何必还在这里看人眼色?!”三生无可奈何的望着柳映容,这个人平时性情温良和善,但就是对这个罗灵珊充满敌意。她虽然也不喜欢这个罗灵珊,但是毕竟同门一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枉死。
柳映容揉揉额头,心里还是愤愤难平。她就是见不得罗灵珊跟溪风师兄每日都一起习武,两人是那么亲近,那么夷愉。
嫉妒就像是一颗邪恶的种子,会在心里扎下深深根,以血肉为引,拔出硕大的枝干;以良知为食,结出罪恶的果实。
三生则是仔细的在心里推敲谁会是杀掌门的凶手,又为何要杀掌门,掌门死了又是谁的利益最大?这一切就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东望山上,搞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两人从台阶处一步一步的走下,二人心里却各有所想。每走一步,两人就会分开一点,只是两人并未察觉,越离越远。等到来日复首回顾,才发觉两人的距离早已遥不可及。
回到住处,凑巧碰见了打算出门的罗灵珊。罗灵珊看了一眼跟前的两人,拉过三生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柳映容拦着罗灵珊不让她带走三生。
“跟你无关,让开!”罗灵珊傲视柳映容的样子气的柳映容要出手收拾她。
“好了好了,映容,我随她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先回房休息吧!”三生见状只能赶忙打圆场,这一日发生的事变真是始料未及,她可不想再因她而弄得鸡飞狗跳。
“哼!”柳映容狠狠的剜了一眼罗灵珊后大袖一挥转身“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对她的不满。
罗灵珊倒也不介意柳映容如何待她,这东望容不下她的又何止一个?
带着三生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转身就质疑她,“为何要帮我?”罗灵珊疑惑的盯着眼前平时躲她还来不及的三生。
今日这忙反倒帮的里外不是人了,那边刚对柳映容阐明情由,这边罗灵珊又来了,这是犯了太岁?
三生随性地坐在一旁的石块上,翘起二郎腿,抬手放在膝上用手撑着精巧的下颔,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望着罗灵珊。
罗灵珊看三生一副轻薄的样子,虽是女子,但也觉得被这目光盯的无所适从,别过脸去。
“对啊,为何要救你呢?就应该看着你被洛师尊打死才对!”三生故作幡然醒悟的点了点头。
“你!”罗灵珊真是对眼前的女子毫无办法。若不是公子命她来保护眼前的人,怕是第一个要杀三生的就是她罗灵珊。
只因公子一句话,她便要欺师灭祖,背井离乡的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孤身一人来到苍澜,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观三生!
此时,自己愤恚的人却成了救命恩人。
三生看着罗灵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顿时觉得解气,这些日子罗灵珊的目光让她是如坐针毡一般,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处处规避,却又避无可避。
“你又为何要来东望?”一改之前的戏谑,三生不苟訾,不苟笑的盯着罗灵珊。
罗灵珊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撼到了,眼前的三生一改谐谑,眼底满是探究。那冷峻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鳞片被一片一片刮落,想要挣扎,却终究是暴露在人前。
见罗灵珊闭口无言,三生不禁冷笑,“不要告诉我你来东望是为了研习剑术,我不知那日溪风师兄同掌门说了什么让你留了下来,但是我能肯定你来东望,别有用心!”。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救我?”罗灵珊心中的疑虑更大了,她不明白三生既然料定她有所图谋又为何依然要救她。
“只因,你不是凶手。”三生盯着罗灵珊,字字珠玑,“如若蛰伏在此只是为了杀害掌门,你亦不必委身来这东望,在琼华山便可以下手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你至今未走,不是最好的证明了?”
罗灵珊似乎理解公子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了,眼前的人眉眼间飞扬的神采,有如瞰视万物,搏击苍穹的天鸟,是这般聪慧机敏又柴立不阿。
可惜,这一切她都不能说。
“当着天下人的面背叛师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三生意味深长的扔下一句话,带着一分不解,捎着一份惋惜。
罗灵珊呆怔的望着三生离去的背影,耳畔缭绕着风中的余音。
是啊,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三生的话宛如是游子母中的针,密密的针脚皆是盼儿归的祈愿,这一针针却没有落到衣摆上,而是扎在了她的心里,疼痛到无以复加,让她紧紧捂着痛楚的胸口难以呼吸。
她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个让自己在意的人奋不顾身罢了……
午后的日光温暖和煦,洋洋洒洒的为万物覆上一层稀薄的色彩,虚幻而又神秘。漫山遍野的金黄间参杂着点点乌绿嫣红,犹如万寂苍穹上点缀的星光般璀璨夺目。远处南徙的大雁犹如马良笔下的美妙,为这沉闷的光景增添了一丝鲜活。
远处的三生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凉亭中紧盯手里的令牌,这个图腾的样式必定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