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今年二十一岁,在中城区长大。
说是中城区,严格来讲其实他们家住在中城区和外城区的交界处。
中城区的人骂他们是肮脏的乡巴佬,是贱民,外城区的人觉得他们是矫揉造作的有钱人。
父母努力工作,每天早早出门,深夜才能回来,年纪小小的丹早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就这样,父母才把小时候的丹送进了中城区的一所差不多的学校。
在中城区的学校里,丹受尽白眼。
周边的孩子一直欺负他,嫌他穿的土,嫌他穿的穷,还说他父母是外城区捡垃圾的,他们一家都在臭水沟里找吃的。
不知善不知恶的小孩子确实纯洁,所以他们干起坏事来毫无心理负担。
丹一直忍受着别人的欺凌,一直到慢慢长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边的人也成熟了,不会随便欺负人了,甚至还会在某些方面照顾一下丹。
可是他,早已经变成了个内心极为敏感的人,像是浮在地上的柳絮,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吹起来。
渐渐的,周围人的关照,父母的爱,在他心里也成了一种负担。
他变得呆滞,眼睛一年四季都低垂着,四肢瘦瘦的,体态却有问题,小肚子往前挺着,带着个厚厚的眼镜。
再后来,他大学毕业了。
像个普通中城区的人一样,他开始费力找工作,想替头发已经白了的父母分担一下压力。
终于,他很幸运,内城区的大企业史密斯制药录用了他。
他很高兴,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父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父母如此开心。
他觉得,生活终于有盼头了,他那一直低垂着的眼睛,也睁着露出了笑意。
总部派他去外城区工作,说是磨练一下他。
丹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工作环境并不算很好,但是工资很高。
有时还要和尸体打交道,不过这也没什么。
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算得上体面的正经工作,他还有必要抱怨吗?
他很长时间才能回一趟家里,每次回家他都会拿着钱带着他父母出去玩,虽然他们压根不会玩中城区那些东西,但僵硬地模仿身边人他还是会的,照猫画虎没什么难度。
什么时髦的衣服啊,漂亮的发型啊,游乐设施啊,丹带着父母学习着中城区人的生活。
日子一直都在变好,直到这一天晚上,一个刀枪不入的可怕家伙杀进了丹的工作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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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啊?”
他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合着地上的土,染花了他的脸。
张汉君停住了。
或许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学到了技术,有了本事,然后出卖这份技能,不是很正常吗?
以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的价值观来判断,在太平世界长大的张汉君对种种现象表现出的不甘才是错的。
可惜,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改变自己观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