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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BJ奇案录》第一卷之一 第12至第13节

(十二)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时值晚秋又逢阴雨连绵,望着凋花败叶,凄风苦雨,怎不让人生出一股惆怅悲凉之感。

那连连受刑的春阿氏自打转进刑部大牢身体和心境越发地坏起来,看守的狱婆姓尤,犯人们管称她尤婆婆,这位尤婆婆心地不错,只是长了一张碎烦嘴,从早到晚简直看不到她闭嘴的时候,她见春阿氏温良娴静又听到街面上不少的舆论,便在吃住上给些格外的优待,有时候她看阿氏一个人痴痴呆呆地不言不语还特意走进去和她闲扯一番。

这天尤婆婆打开了话匣子,她告诉阿氏过几天就要“朝审”了!

阿氏小小年纪哪里懂得朝廷的这些个刑制,她小声小气地问道:“尤婆婆,这‘朝审’是要进皇上的金銮殿吗?”

尤婆婆听了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此便唠叨开了:“傻丫头,‘朝审’就是三法司的大人们一块儿审!地点就在天安门刑部朝房前的空场上。到了那一天,就把所有要处死刑的犯人都从咱们这儿提出去,一个人坐一辆囚车从西三座门进皇城,到了‘朝审’的地方,由咱刑部衙门的人宣布犯人的罪状,然后,由‘朝审’的大人们量刑处罪,判了死刑的就等着奏明皇上等着‘秋决’,往回押的路上看热闹的人可就海了,要是女犯那就更不得了……”

阿氏的脸色由白渐青,她呆呆地望着监房里的木槛仿佛自己就坐在囚车里,四面八方射来的是千千万万双怕人的眼睛!

尤婆婆却饶有兴致地往下说:“判了死刑的在杀头前一天夜里,由堂上派人给他洗脸梳头换上家里送来的新衣裳,天亮之前还要吃顿‘辞阳饭’,咱这牢里给的是‘烙饼卷盒子菜’其实就是大饼酱肘子。天亮之后才被提出去,捆上法绳,绑上招子,用木笼囚车送到菜市口,到了那儿面朝东跪,东边不是有个虎坊桥嘛,这叫把人送入虎口!掌刑的有三位,一位把一个铁制笼头套在死犯头上,一位在死犯身后勒住法绳,另一位手拿鬼头刀站在正中,等‘监斩棚’的大人谕令一下,死犯前后的两位使劲往后一拉,你猜怎么着?那死犯的脑袋就脱出了腔子掌刀的顺势就是一刀,咔嚓!身首两分家,干净利落脆!不过,这是死犯的亲属给三位掌刑的事先使了钱,要不然钢刀变锯条,且在你脑袋上锯扯呢!你想想,那死犯得遭多大的罪!”

尤婆婆的一番话说得阿氏毛骨悚然,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求一死”的死竟然这般可怕,从那天开始,阿氏不吃也不喝了,任凭尤婆婆百般劝解,她只是躺在炕上两眼呆闭不言不语。阿氏心里是拿定了主意,这样下去她是绝熬不到“朝审”了,能够不在街市上抛头露面,能够躲开刽子手的鬼头大刀少让母亲增添几分伤心就是自己最大的福分了。

就这样,几天过去春阿氏已然是瘦若枯柴气息奄奄了,急得尤婆婆一面禀报了上边儿,一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偷偷地去找阿德氏。

进了门,尤婆婆一把拉住德氏道:“老太太,您女儿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兴许还能见上一面!”

“玉儿!我的玉儿!”德氏两腿一软瘫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

尤婆婆急得直跺脚:“老太太,您就是哭出大天来又顶什么用,母女俩见上一面不比什么都要紧嘛!”

尤婆婆扶起德氏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阿德氏没有走到大牢,张瑞珊张老先生已然提着药回到了盛兴客栈。

进了客栈老人把药交给伙计去煎煮又要了一瓶花雕几碟小菜这才回到房里。

玉吉一见老人进来迫不及待从炕上坐起来就要下地:“老伯,我……”

老人微笑着拦住玉吉拉过一张小炕桌让随后跟进来的小伙计摆上酒和菜。

“玉吉兄弟,咱们小饮几杯,去去风湿寒气!”老人说着斟了满满一杯酒摆在了聂玉吉面前。

待小伙计走出去之后老人把门关好才又接着道:“你我是酒逢知己,忘年之交,有什么压在心里的话你就倒出来,为难之处兴许老朽还能帮上一把!”

玉吉一仰脖喝尽了杯中酒只觉得热辣辣的如同一枚火球沉到了心底,他深深叹了口气:“老伯,我……唉!”玉吉欲言又止,良久,才抬起头道:“老伯,您是我的恩人,我就都对您照实说了吧!”

窗外,风雨声一阵紧似一阵。

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伴着玉吉道出他心中的隐秘:

“我母亲和阿氏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阿氏长我一岁小时候全都住在翠花胡同里,两家人你来我往走动得很是亲近,有一天当着我和阿氏的面,姨妈对我母亲说‘姐姐,咱们俩好上加一好,我看玉吉和玉儿这两块玉也挺般配,将来……’虽说那时候我和表姐年龄都不大,可心里已然明白了些事理,平时在一块识文念字追打游戏就很投机,从那以后来往的更亲近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我父亲一直在五城察院供职,突然因为庚子事变牵连入狱,家也被抄了,我和母亲一贫如洗搬进了前门外的一个大杂院里,没多久父亲就被押到菜市口斩决了,行刑那天母亲提着饭菜、纸钱去‘活祭’,就在跪着给父亲喂饭的时候……喷出一口热血,就再……再也没有起来。”

老人呷了一口酒很表同情地点点头。

“老伯,人常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果然不错,打那以后我去过两次姨妈家,可冷言冷语把我浇得从头凉到脚,唯有表姐还从心眼里惦记着我,从东城到南城,多少回她瞒着姨妈把日常攒下的零花钱送给我,还有好几回趁着我不在家帮着我又拆又洗……老伯,说句掏心窝的话,活在世上除了表姐我再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可是我俩知道今生今世绝没有做夫妻的福分了,我只盼着表姐找个好人家儿,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没承想今年三月嫁到文家就像是进了狼窝虎穴,有两次我遇见她正往娘家跑,身上青一道紫一道,折磨得没了人样,可我表姐为人贤良敦厚,天大的罪就这么忍着,受着……”聂玉吉说着眼圈儿渐渐红了突然一阵紧一阵儿地咳嗽起来。

老人连忙起身倒了一杯白水递过去要他压一压。

“老伯,我……我……”玉吉一把抓住老人:“老伯,我这心里猛然间一阵狂跳憋闷,刚才又是被噩梦吓醒,会不会是表姐她……”

老人觉着玉吉的手不住地抖动着,他知道牵动这双手的是另一颗即将离窍的心。

“那是什么?是月亮,月亮!”

躺在炕上的阿氏呆呆地望着窗外。过度的饥饿、虚弱,使她已然感受不到身上的苦痛只有梦一样的幻觉和支零破碎赶也赶不去的往事还在脑子里翻腾。

望着漆黑的月夜阿氏喃喃自语着。

此时,阿氏的眼前是十五年前的中秋皓月,左手拿着一块月饼,右手提着一只小凳的她,跑到院子中间在菊花摆成的花坛旁东闻闻西嗅嗅,仰起小脸望着大如银盘的月亮快活地叫起来:“玉吉弟弟,快来看呀!月亮可圆哪!”

“玉儿姐姐,我来啦!”小玉吉抱着一对泥捏的兔儿爷跑过来。

“吉子,给!”玉儿把手中的月饼掰了一半儿递给小玉吉。

“玉儿姐姐,你说这月亮里真有嫦娥、玉兔吗?”玉吉一边咬着月饼一边问。

“敢情有!”玉儿神秘地对小玉吉说:“吉子,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抱着家里养的小白兔,飞呀,飞呀,飞到月宫里去了!”

小玉吉噘嘴了:“玉儿姐姐,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怎么了?”玉儿问。

“你干吗自己飞?”

“那是梦。”

“梦也不行!”

玉儿笑了:“别噘嘴了,咱俩老在一块玩,凭哪儿我也不去了!”

玉吉高兴了举起手里的免爷:“玉儿姐姐,这兔爷多好看,给你吧!”

“真的?”

“阿妈给我买了一对儿,一个兔爷,一个兔奶奶,咱俩一人一个!”

玉儿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然后就把小拇指一伸小玉吉也赶快伸过来,两个小手指勾在一起唱起来:“拉钩儿,上吊,一百年,不许要!”

月亮更亮了,菊花更艳了,静静的夜,甜甜的笑,刻在儿时的忆念里……

躺在炕上的阿氏微合着双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两个淡淡的笑靥,赶到身边的德氏真不忍惊动女儿,她知道自己的玉儿有多久没有这样自在地笑过了。

“玉儿,玉儿……”德氏轻声叫着。

似乎是听见了母亲的叫声,阿氏的头向后仰动了一下,恍惚中仿佛听见一阵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好尖燥,好刺耳……。

“玉儿,听话!文家来接亲的人可都等急啦!”对了,这是母亲的声音。阿氏怎能忘记今年三月的那一天。妈妈不就是这样说的吗?一向柔顺的阿氏变了脾气,新装扔在一边不梳,不洗,呆呆地坐在床头,任两行眼泪嘀嘀嗒嗒地向下淌。

“玉儿!再不听话就打断你的腿!”母亲逼着。

“玉儿,你一向懂事,听话,这次就……”母亲求着。

门外的喜乐声、嘈杂声一阵更比一阵大,看着母亲要在自己的脚边跪下来,玉儿的心软了,阿氏站起来走到一只带有多宝格的柜子前双手捧过那只泥捏的兔爷深情地擦拭着,母亲还在一旁半哄半吓地说着,阿氏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趴在柜子旁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抱着兔爷的手松开了,多少次向菩萨许下的闺中愿像这兔爷一样被摔了个粉碎。

阿氏脸上的笑靥不见了一双手在胸前撕扯着气息也渐渐地快起来。

“玉儿,你醒醒,醒醒!”德氏摇动着女儿。

阿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尤婆婆在一旁道:“这孩子五天水米没打牙了,怎么劝也不成!”

德氏坐过去让女儿的头枕在自己的怀里端起一杯水道:“玉儿,张开嘴喝一口吧!”

阿氏轻轻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玉儿,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德氏哭叫着,抽泣着,凄风苦雨,昏昏牢狱,这揪心的哀哭更显得格外悲凉……

(十三)

盛兴客栈里。

瑞珊老人从玉吉的叙说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断。

七月初八的白天,聂玉吉打完短工往回走,远远地就看见一户人家办喜事。吹吹打打,院里还搭了彩棚子,围看的人可真不少。玉吉从没有凑热闹的癖好就加快步子想着快快走过去,刚到门口忽然见阿氏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走出来。他没有停下来但却放慢了脚步。这时听那小姑娘喊道:“嫂子,我要面人儿!你带我去买面人儿!”

玉吉扭头一看,果然见对面马路边上不少孩子围着一个捏面人儿的老人。

阿氏拉着小姑娘走过去了,玉吉站了下来,他犹豫着很想和表姐说上两句话可巧阿氏扭头瞧见了他朝他点点头。

阿氏低头问小姑子春兰:“春兰,你要捏个什么?”

“我要个踩莲花的观音菩萨!”

捏面人儿的老人笑呵呵地道:“大小姐,我捏完了手里的猪八戒就捏你的观世音!”

“春兰,你就在这儿等着,嫂子就来!”阿氏向着玉吉走过来。

“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随公公婆婆来行人情的,你现在还好吗?”阿氏关切地轻声问。

玉吉点点头:“表姐,你近来……”

阿氏眼圈儿一红:“玉吉,表姐的事你就别,别再问了。”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玉吉,这是母亲陪送我的戒指,我一直带在身上想找个机会给你,你拿去把它卖了贴补贴补,书不能不念,你聪明过人,日后会有出息的!”

“不,我再也不能要表姐的东西了。”

“怎么,和表姐生分了?拿着!”

“表姐已然是文家的人了,万一要让他们知道姐姐又要受苦了!”

“大不了是个死,死了也就清静了。”阿氏又把戒指伸过来,玉吉忽然看见表姐的胳膊上是被扎破的新伤禁不住叫起来:“姐姐,这又是那两个畜生干的?”

阿氏紧咬着嘴唇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表姐,你别哭,我饶不了他们!”玉吉狠狠地说。

这时春兰在那边喊起来:“嫂子,我的菩萨捏好啦!”

阿氏答应着擦了擦眼泪。

“表姐,今儿个晚上你们还回去吗?”

“兴许不回去。”阿氏猛然觉着表弟问的这句话有点不对劲,忙问:“表弟,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玉吉没有答话。

春兰又叫起来。

阿氏道:“表弟,你千万不可胡来,姐姐命苦,姐姐认命了!”说着把戒指塞在玉吉手里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阿氏哪里知道,此时玉吉心里已然拿定了主意。

当夜,刚刚交更,聂玉吉便从前门外径直来到了小菊胡同,先找了个墙角换上了黑衣黑裤这才到了文家,他从怀里掏出刀来要去拨动门闩,没想到门竟然虚掩着(他怎么会知道,普二先他一步已然进了东屋范氏的卧房里)。

玉吉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见各屋都黑了灯,唯独西北角的小厨房还有光亮,他走过去,趴在窗户外,伸出舌尖,在糊窗户的高丽纸上舔了个小洞向里一看禁不住一愣,原来表姐阿氏回来了正在这小厨屋里洗衣裳。阿氏恰好面向窗外,凭借着油灯的光亮玉吉看到表姐那对红肿的眼睛和额头上滚下的汗水,甚至听到了极度劳累时发出的喘息声,心里的怒火更是不可遏制,他掂了掂手中的刀子向西厢房走去。

进了西房,屋里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听到里间屋传出刺耳的鼾声,渐渐地两眼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屋内的大概了这才迈步朝里走,摸到床前他不敢多想,撩开幔帐冲着鼾声发出的地方连劈几刀,睡成死猪一般的春生吭都没吭一声便一命归西了,鼾声不见了,玉吉此时听到的只有心里狂跳的声音。

这时阿氏已然洗完了衣服,端着小油灯推门走进来,玉吉一步跨过去低声道:“姐姐别怕,我是玉吉!”

“啊?!”阿氏吃了一惊,她见玉吉手中是刀满身是血:“玉吉,你……”

“我已经把这畜生结果了,姐姐,你早点离开文家和姨妈远走吧!”

“你……你……”阿氏浑身发抖,油灯在手中晃动着玉吉伸手接过去吹灭了它。

“那只母老虎呢?”玉吉问。

“玉吉,不能……不能,你快走,远远地走!”

“姐姐,两命换一命,我饶不了她!”

“表弟,你不走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好表弟,姐姐求你,快些走吧!”

玉吉无可奈何地:“姐姐善自珍重,这文家不可久留呀!”

玉吉出了房门站在院中犹疑了一下,仍是要往东房走阿氏从后面一把拉住他小声央求着:“这不能啊,姐姐求求你!”

“谁在院子里!”东厢房传出范氏的声音紧接着北屋上房也是起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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