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闻言微微颌首,心里计较起派去金昌那边伙计的回话,嘴上却道:“嫁给大公子将来好歹也是个主母。”
香思脸上浮起浅浅一丝嗤笑道:“金家拿个有名无实的主母来诓骗,这是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哦?”
“韦家能作此退让,除了忧惧金家的打压外,怕是也少不了得些实际好处。那韦家小姐,想来一贯也是作个主母在教养,怎可能是个没心气的。况且金家大族,会放心让个呆子主掌后院么?余下的想想也就是了。”
香思能如此坦然的说着呆子两字倒着实令沈三刮目相看。心中也隐约有了些取舍,但毕竟事关沈家名声,一时却没妥善之法。
“这会儿昌河那边来人还住在府中,若是没个好说辞,这事……老太太是最怕闹出些没皮没脸的事来。”语毕又道,“大哥面上也会觉得不好看。”
“乱子是金家那边出的,这回儿就算是把他们的人统统打出门去,那也是人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也就是些不明缘由的人会胡乱嚼一会儿舌头。若是顺着他家的毛捋,即使一时风平浪静,可保不准以后再出些龌蹉,说不定到那时反而原先有理也不占理了。老太太是最爱惜名声,见不得背信义之人的。金家此番作为可不就是背信弃义么!”
沈三点了点头,又微微叹了口气。
“事到临头,总归是难以十全十美,既是与你相关,你倒是说说你意如何?”
香思却没有很快接口,而是低头沉吟了片刻。沈三也不催她,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浅啜了几口。
“三叔父,香思也知道此事无论占不占理,都于沈府的颜面有损。大姐姐来年就要过亲,还有些娣妹,不是也要过亲就是开始说人家了,都是不容有闪失的,此番沈家若是提出退亲,难免落人口实。可若是顺了金家的主意,日后无论是金家还是韦家出了状况,翻起今日旧帐,到那时,我沈家可就既不占理,又难免白白惹得一身腥。”
“你倒是想得明白。”沈三捻着他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点了点头。“却没说该当如何?”
“既不退亲,也不遵他们的意。我沈家诗礼传家,说了如何便是如何,既是许了二公子,又岂有改许大公子之理。至于二公子回不回来,端看他家的本事和教养了。”
沈三着实有点没想到香思会如此说,这话听着堂皇好听,可要是人找不回来呢?或者拖上个几年,岂不是误了自己终身!
“这不是委屈你了么?”
“若是长辈们能给他们一个期限,一年或是两年,届时家里的姊妹们过亲的过亲,该定的也定下了,剩下的弟弟妹妹又都还小,即使到时人找不回来,错全在他处,旁人只会赞沈家守诺。”
沈三沉吟了片刻道:“那时若再换定,年岁还是大了!”
“香思等的起。”香思看向沈三的眼神平和、坚定。
“也罢,我且与老太太说说,最终如何还是看她老人家怎么说。”
“有劳叔父了!”
香思起来朝沈三鞠身行礼,见事已谈妥,便开口告辞。沈三微微欠身,点了点头。香思快跨出门口的时候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道:“婶婶的病老不见好,思儿倒是知道有一个不错的大夫。”
“可是华大夫?”沈三闻言竟是“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下轮到香思被惊到了,心中满腹疑惑,沈三怎么也认得华争?面上却按住不显,只微微点了点头。
“华大夫人在何处?”沈三神色激动,语气也有着急切。
香思茫然的摇了摇头,再次行礼转身离去,剩下沈三在原处呆立良久。明知道里面必定是有缘由,但香思晓得这些事情不用太急,急了反而容易露破绽。
回晨景苑的路上,元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
“姑娘,怎么不央三老爷请老太太回了这门亲事,看三老爷样子,若是姑娘提出来,想也是肯的。”
香思看着廊外的树木摇了摇头道:“这样消停!”心里却是默默念着,快的话,一年功夫也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