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少时,山居野民也。田间少出,不足与糊口。乡邻皆狩猎山中,某父母亦然。精兽虽凶残,皮毛价高,肉骨可食。”
“时年某四十余,暮春,父母出猎遭厄,尸骨无存。从此某孤苦无依,朝不保夕”
每页百余字,有段落无标点,秦欢只是连蒙带猜地读,意思倒也理解得大差不差。
一张宣旨未尽,秦欢禁不住嘴角抽抽。
这算是古言版文?莫欺少年穷的路子,应该是玄幻。新人写玄幻啊,嗯嗯,你高兴就好,重在参与。
更何况如此奇葩的行文,逻辑在哪里?
四十多岁了,还让父母冒险打猎养活,还从此孤苦无依?
到底是四十岁,还是四十个月
嗯嗯,应该是异界。
嗯嗯,多看,多想,少说,少问。
“乡邻虽接济,亦无多余之粮,冻馁之殍随处,略见原住民生存之艰难。某年幼力乏,亦携刀入山,或兽入某口,或某入兽口。”
啧啧,两个“或”字用得好。
嗯嗯,有种你弄死老子,要不然,老子早晚弄你死!
“兽入某口,每日之需也。某入兽口,此生了结矣。”
“是日,某猎得硕鼠,虽伤痕累累,却得一日之饱食。”
“方欲食之,却见豺狗环伺。某身心俱疲,弃刀,仰卧望天,心底通透如解脱。”
“嗟夫!早一日也,晚一日也,当此日也。”
“豺狗十余聚拢,獠牙微寒,腥臭窒息。某闭目以就戮,却闻得豺狗惨叫。”
“家师从天而降,救我生天。怜某孤苦,遂收某座下,传以术法。自此某随家师云游天下,悲以救危,慈以扶困。”
“某本无名,家师赐法号尘忆,终以此为名。”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家师者,弥勒也”
秦欢下意识地看向于乐,却见于乐端坐在马扎子上,捡起了钓竿,老神在在地钓着鱼。
“看懂了?”于乐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懂了。”秦欢已经看到了第四页,宁校长那边,貌似还有近百页。
实在是不好说,这特么编了些啥玩意儿
弥勒佛乱入啊。
说好的异界呢?
这特么瞬间出戏有木有?
“不懂也没关系,多看几遍就懂了,你能翻译成现代文吗?”于乐还是微笑。
“能。”秦欢虽然是学计算机的,天赋都点在了动漫上。但哪个大学生没看过文呢,尤其是休学这一年多来,秦欢看得实在是太多,觉得自己来写的话,准保能火,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至少也不会写得这么扑街吧?
乱入,乱入,乱入
“那就回家?”宁唯事抬起头来,把宣纸整理了一下,小心地叠好,再也不是于乐拿出来时的乱蓬蓬的一团。
秦欢只当络看,宁唯事却是看出了人物自传,并且已经看到了三十多页。后来尘忆当兵吃粮,从普通天兵做起,南征北战,临战必先,被创百余次,玉帝亲封特么的巨灵神
更过分的是,宁唯事有种直觉,这特么的好像是真事!
瞎编的话,谁会编得这么离谱
巨灵神居然是弥勒佛的弟子?
宁唯事不知道乱入这个词,更不知道羊驼这个神奇物种,心底下却有数千头羊驼轰然狂奔。
必死之人,轻描淡写地重获新生,世界定然有所不同了。
宁唯事如此,秦欢也将如此。
这十余日,一老一少两个病友,几乎是形影不离。
秦欢很尊敬宁唯事这位善良、睿智、博学的老人,宁唯事也欣赏秦欢这个热情、聪慧、乐观的小伙子。
于乐当着秦欢的面把宣纸给了宁唯事,宁唯事也就随手地把宣纸给了秦欢。
至于更多,还是让秦欢自己去领悟吧。
更何况,宁唯事自己也有很多不懂,但他同样是多看,多想,少说,少问。
无论如何,秦欢也会是于乐夹袋里的人物,赶也赶不走。
眼望满山皆苍翠,宁唯事对藏马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山里的桃子熟了。
皂户屯家家户户都有果园,三五亩到十余亩不等。
种的果树很杂乱,每家都是品种齐全。
往昔土地贫瘠,结出来的果子没什么品相,味道也干涩,基本上没有收益,也基本上没人认真打理。
反正那山地也长不了粮食,就种着呗。
今年却是完全不同。
早先刚长出来野草,成就了皂户屯的家兔品牌。平均到各家各户,这半年来的收入都已经过了万。
这是个细水长流的稳定收入。搁在往年,谁家的年收入能过万了?
也怪不得大家伙儿盖了窝棚看草去。
财富的积累,需要一个过程。
适应财富的积累,也需要一个过程。
现在桃子熟了,屯子里就没人看野了。
谁家都有,有啥好偷的?
外村人来偷,问过狗了吗?
皂户屯的狗啊,好像也越来越多了
宁唯事背着手在前头走,于乐背着手跟随,慢悠悠的很闲适。
秦欢犹豫了一番,悄悄地把手背到了身后,嘿嘿,好像还满舒服的?
“老宁,来吃个桃!”
秦欢抬头看时,却见一位中年山民放下了担子,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汗,满脸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