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容诀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想他终于搞清楚之前刚好听到却没听清楚的一个词是什么了。
是“谈和”。
这就是皇帝说的赤胆忠心刚正不阿?!
容诀很生气,非常生气,不是因为段影把他这个主将晾在了军营大门,也不是因为段影身为主将不修边幅行为不端,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军人他居然如此轻易的说出了“谈和”!
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所以在段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在主营里打好了腹稿,决定好好教训他一翻。
营帘一动,容诀就情绪高涨起来,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一进,他就一拍桌子,准备发表他抑扬顿挫,铿锵激昂的演讲。
只可惜他这一掌还未落到桌子上,桌子就发出了巨大抗议。
容诀看着那个一脸愤慨,落掌如有神的黝黑小脸,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诡异不祥的感觉,这感觉在军营门口看见标语牌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在段影跑去跟皇帝劝和的时候出现过一次,这是第三次。
他顿时忘了自己的腹稿,一心想着是不是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恶的南蛮子,欺我麦香无人么?!我泱泱大国,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区区荒地野人也敢打我武装先进文明大国的主意?!真真是活腻了!我等养兵千日便是为了此刻的存在!抛头颅,洒热血!生命何足重、妻子何足恋、刀剑何所畏!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
段影霸气泄漏了一地,却发现激昂了半天没有半点回应,于是悄悄拿眼看容诀,后者完全是一副呆了的表情。
于是段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毕竟前一刻自己还主和来着。
“……皇上说了什么?”
啧啧,真不愧是镇北将军,这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中心,段影暗暗赞了一句,回忆起惊蛰殿上的对话,段影就有一种牙疼的感觉。
“皇上啊!!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十老猫,南蛮汉子一个顶俺五个,一手捏死一个腰不疼腿不酸气不喘,一口气还能上七楼啊!!真真是不费劲的啊,求皇上怜惜啊!!”
“……你说的还是人么?”
“皇~上~!……”
“打住!朕、朕先说!”想是被段影娇弱造作的呼喊恶心到了,皇帝定了定心神,拿出平时上朝的气势道:“首先,你没有八十老母,要不是安乐王夫妇为国早死,朕也不会容忍你无礼成这样,其次……若不把你家的八十老猫牵出来看看,朕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
“你还有什么说的?”
“有!”
“……你还真敢……”
“皇上莫忘了和微臣的约定啊!”
“朕没忘,反倒是你,若记得清楚便不会跑来劝和。”
“……皇上,臣观之南蛮,之所以发动战乱乃是因为经济落后,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只要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在经济上提供一些帮助,腐蚀他们的思想,长此以来,他们会在潜移默化中归顺我们,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南蛮,才是上上之策啊!”
“哦?那爱卿以为这个‘长此以来’要有多长?”
“……这个就得看皇上您的人格魅力了~”
“放肆!你是说南蛮若归降则是你的上策之功,而若不降则是朕人格不够看?!”
“……臣绝无此意,臣只是想劝和,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
“够了,你是商人做多了吧,朕记得麦香国律法明文规定,从军从政者不能从商,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什锦城开了多少家商铺,要不,咱们君臣来个促膝长谈,谈谈你经常说的国民经济的发展?”
“……”话说到这里,段影脸色一变,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之地,便一翻脸,作出恍然大悟之状:“皇上言之有理!臣听君一席话是胜读十年书啊!可恶的南蛮子,欺我稻香无人么?!我泱泱大国,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区区荒地野人也敢打我武装先进文明大国的主意?!真真是活腻了!我等养兵千日便是为了此刻的存在!抛头颅,洒热血!生命何足重、妻子何足恋、刀剑何所畏!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皇上,微臣愿意带兵前往!”
皇帝僵了一僵,抚着额头不想再看段影一眼,只伸了手挥了一下:“……很好,退下吧。”
“……”
容诀看着段影痛苦抽搐的脸,后者摇头晃脑,嘴里不断的咕哝着:“黑历史啊黑历史,尼玛现在骗个皇上骗个将军咋就这么难啊?!”
等了半天见段影不再说什么,容诀想着大概是皇上向他施压的后果,也不再问,只是吩咐道:“蒙皇上圣恩,让我做主帅,既然如此还请段将军将这主营安排出来,等明日镇南将军到了,我们再分析军情做详细的策略安排。”
说罢顾自出了营帐。
段影从黑历史中爬出来,听到这句话整张脸都黑了,内心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尼玛有没有搞错?!老子要上战场了?!尼玛杀人犯法的好么?!都是法盲啊法盲!等等,什么叫腾出主营?!尼玛我的窝要被鸠占鹊巢了么?!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于是整个军营等段影嚎完窦娥冤才又复归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