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嘴上仍忍不住调侃:“玉笛公子可能以后就要改名叫断袖公子了。”
“那也无妨,我若是个为声名所累的人……”
何必要追在你身后长达十年之久。
段玉羲没说完的话,很莫名的段影像是福至心灵一般,沉默了一瞬,段影还是开口道:“其实你……”
“今天是花灯节,便莫要说些让我伤心的话罢。”
段玉羲说完将段影拉到了一个卖可爱灯饰的地方,随手拿起一个兔子灯问他:“这个像不像你家大黑?”
大黑是段影养的一只白兔,段影因为自己不得不女扮男装,心里有了逆反,所以在他的命名世界里,黑的就是白的,弱的就是强的,大黑是这样取名的,阿蛮的名字也是这么取下来的。
不知是兔子灯将段玉羲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还是他原本就是一副柔和的表情,段影鬼使神差的想伸手摸一摸,伸了一半改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男人喜欢个兔子灯算怎么回事?!”
说完就要走,段玉羲也不勉强他,笑着将灯放下。
花灯节人流量大,许多商贩无孔不入的推销着自己的小玩意儿,诸如一些胭脂水粉香料囊包之类的,虽然都是些常见的,但也沾着花灯节的光,被一些姑娘拿来增光添彩。
段影远远的看着那些姑娘的热切劲儿,就好像看见了曾经在柜台上试妆买化妆品的自己,不由有些呆了。
段玉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将他拉到摊前看看,但段影却猛然一挣站远了,末了段玉羲眼色更深了,段影却有点呆呆的。
刚刚那一瞬间,有一段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小时候的段影,因到底是个姑娘家,禁不住还是想要偷偷的买一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却被抓回来好一顿打,完了也不关他,照样让他上街,但要是碰着摸着那些姑娘家用的玩意儿,就会被抓回家挨打,最后,段影便再也不敢靠近那些卖女饰的小摊商铺了。
毫无疑问,这是原装货的记忆,因为他是在安乐王夫妇殉国后才穿来的。
但估摸着阴影太大,还是影响到了段影,不管段影想不想,只要靠近了摊贩,段影就忍不住哆嗦。
啧啧,安乐王夫妇也真是太心狠了,但既然选择了,也确实没有办法回头,毕竟欺君之罪。
不过好歹自己现在还算自由,也算是托了他们的福了。
段影自顾自的想了一通,一回头却看见段玉羲复杂的眼神,吓了一跳,道:“你想什么呢,眼神一会儿柔软一会儿吓人的?”
段玉羲重新牵着段影的手,很稀罕的没有搭他的话。
段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当他的断袖。
反正自己名声向来不好,现在还能拖着假模假样的玉笛公子下水,实在是大赚!
这样一想,段影心情大好,还捏了捏交叠着的段玉羲的手指。
段玉羲一僵,后又恢复如常。
段影看在眼里,心里却叹道,这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
两人乱逛一气,段影吵着把街上的小吃挨个吃了一遍,段玉羲罚他提了一盏特别丑的四不像动物灯,两人斗着嘴到了放湖灯的地方。
夜幕下,远去的湖灯就像满天的繁星,载着人的期望或思念飘到了看不见的远方。
要不是这里的人对“点天灯”有另外的理解,段影就把真的孔明灯做出来投放市场,又能赚钱又美观。
段玉羲不知道段影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他盯着莲灯发愣,还以为他是在追思安乐王,遂摸出玉笛吹了一曲相思无泪。
段影在笛音中却蓦然想起了自己受打击昏睡过去的那几天,好像梦里面就有这样的笛音。
他看着夜幕下长身玉立的段玉羲,周围的人声水声好像远去,天地相逢,用笛音联结起一个他,一个段玉羲。
段影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糟了,是心……
还不待段影感慨完毕便听到段玉羲活该单身一万年的声音:“想谁呢一脸发春的表情,该不会还对阿蛮不死心?”
嗯,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段影默默的在心里补充完整。
然后他一边轻轻的将放好的莲灯推开,一边认真说道:“感情一旦出现过裂缝,便很难恢复原貌,那裂缝要么会越裂越大,要么会裂在彼此的心里,伤人又伤己。你该知道的,我一旦放手,就绝不回头。”
段玉羲如何听不出他这一语双关的意思,心里嗤道:你倒是洒脱。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收起玉笛,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花灯,那灯竟然是个大雁的样子!
段影看了就想笑,这大雁本该在天上飞,段玉羲却让它在水里当鸭子!
只见段玉羲如捧着什么稀世奇珍一样,将它缓缓放入水中。
段影看着段玉羲那双印入潋滟水光的眼睛,再看了看那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的大雁花灯,便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