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众人看着段影像个盗贼一样的将王府翻了个遍,想问又不敢问,谁让永安王早年就交待下来,要视飞影将军为主子,要是他拆房子,才假意拦一拦。
众人心里均叹,自己主子对这飞影将军真是好得没边儿了。
但当事人是真的毫无自觉,段影翻累了停下歇一会儿,随意问道:“你们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王爷自将军……下落不明后便也跟着一起失踪了,此事天下人皆知,将军平安归来,自是皆大欢喜,但王爷却还杳无音信……”原本还恭恭敬敬答话的人看见段影又在翻弄花草,终于忍不住了:“所以将军找这半天,是在找王爷?”
“当然,”段影站起身来,看着对方眼里写明了“王爷会藏在花草里吗?”的疑惑,手在花草上胡乱一拍:“不是,我是觉得这花草长得甚为壮实。”
然而众人明明看见最后一朵残花被段影那一拍拍得瑟瑟发抖,掉下枝头,何来的壮实一说?!
“咳,我看我还是去他卧房看看吧。”
“……将军您到底在找什么啊?您说出来小的们也好帮忙啊!”
找春宫图啊,这种事情我会告诉你吗?老子就不信段玉羲清心寡欲到这种地步,府里没有婢女就算了,春宫图册这种东西,想当年老子当纨绔的时候就有一大箱了,全是上品,虽然没看多少就是了。
这会儿正好趁着段玉羲不在,揪揪他的小辫子,日后也好有个口头筹码。
所以,这样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们来帮忙呢,不捣乱就不错了,于是段影瞪着眼睛让他们原地解散。
在当完拖把抹布后,段影终于在段玉羲的卧房找到一处暗室。
兴奋的溜了进去,不由得目瞪口呆——里面除了一幅画,竟然什么都没有!
根本都不用动手找,家徒四壁足以形容。
然而却挂着一幅画。
画对面一个椅子。
如此而已。
段影走到画的面前,画上没有什么洛神一样的天仙人物,也没有了不起的风景,相反最惹眼的却是一个黑点。
那是一团墨汁。
画上的人蹙眉苦思,仿佛绞尽脑汁,这让看的人都好像要忍不住帮他思考思考一样。
然而人物的头上却浮现出许多的风景人物,甚至还有贩夫走卒,像是市井画面一般。
但此人就像是无法将脑中的画面付诸笔下一样,提着笔不动,墨汁晕染了纸张还浑然不觉,偌大的一张纸,便只徒留了这么一个墨点。
看得久了不禁让人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下笔?
段影看向旁边的题字——“阿影滴墨图”。
“……”
果然,一开始就觉得眼熟来着,这可不就是当初与段玉羲游玩回来想作画纪念的自己么?!
段玉羲这个人,什么时候竟然画了这样一幅画来嘲弄自己?!
然而段影看着自己那副苦思冥想的傻样,又觉得甚是好笑。
他坐在画对面的椅子上,开始揣摩段玉羲坐在这里的心思。
慢慢的他就笑了。
原来自己是段玉羲年少时最隐秘的心事。
正回想着甜蜜往事,忽然就听见外面像兵荒马乱一样的杂乱脚步声,段影心中一凛,立马出了屋子。
永安王府的所有人都迎到了门前,自发排成两排,眼睛殷切的看着门口。
段影也莫名随着众人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站在与门口相对的院子里。
看着那个让自己夜里辗转反侧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进府里,就像是从一个逼仄的狭小空间走进了光里。
还是山谷里的那身白袍,还是系在发尾的那根红绳,还是百看不厌的明艳动人,还是手握玉笛横吹的无双公子。
其实仔细算来不过几日未见,却像隔了一辈子,然而又毫无陌生之感,仿佛他只是买东西刚回来一般。
段玉羲几步走到段影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大厅,闲聊了起来。
直到段影又被莫名其妙的留下吃了饭,段影方才突然记起一件事,觉得此事严重,不适合跟段玉羲调笑,于是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正要说话,被段玉羲打断道:“我知道,又要说吃了我的饭也不代表就是我的人了对吗?”
“?”段影摇头道:“不不不,我想说……”
“哦,还有什么新的拒绝的话吗?”段玉羲将绿豆糕递到段影嘴边:“我顺路买回来的,尝尝看。”
段影下意识的咬了一口,被绿豆糕香甜的口感麻痹了意志,待吃完一碟才又想起来,于是拍桌道:“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