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话接得,段影眼看着一上午就要虚耗过去,心里有点急了,答道:“臣就是特别懒特别无用特别……真没有什么好谈的……皇上,今天召臣进宫到底有什么事?”
皇帝看他急了,说话间也无顾忌了,又将那茶亭望了一眼,问道:“今天本该你当职,朕听闻你请了病假,所以才特意召你进宫,让整个太医院都候着你,不过眼下看来,爱卿倒是康健得很。”
段影听了这话很想翻个白眼啊,老子若真的生病了你不让太医过来,还让老子自己进宫?老子不会在外面找大夫么,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打从进宫开始就没看到过一个太医,哪儿来的候着的整个太医院?!
但人家皇帝可以撒谎,自己要是撒谎被逮着了就是欺君之罪了,段影当下头皮发麻道:“臣是昨儿个受凉,有点头疼,今天……觉得好多了,本来早上正要去军营撤假的,结果皇上召臣进宫,便把这事忘了。”
皇帝呵呵道:“如此说来,倒是朕耽误你军务了。”
“臣不敢,皇上的事才是正事。”
“说起来,”皇帝往那茶亭慢慢走去:“朕记得没错的话,今天是永安王生辰,自他府中变故之日起,这生辰他便不过了,朕想替他热闹热闹,可每每到了这天他人便消失不见,朕以为爱卿今日也是忙得为他庆生呢,毕竟自你回来后就总爱往他府里跑。”
“……”
这又是什么意思嘛,真怀念以前可以毫无顾忌口无遮拦的日子,段影费劲的想了想,大概是皇帝看出了点什么,撇干净就是了,于是张口就说:“哦,他自小对臣好,臣投桃报李嘛,当然,皇上对臣也是极好的,毕竟大家都是血浓于水嘛,左右不过是兄弟间的情谊罢了。”
皇帝听了这话感觉哪里不对,但没细想,一门心思都在故意引导,于是又问:“那你对他就没有点什么别的喜欢?”
“没有没有,都是亲情。”段影说完又添了一句:“臣怎么可能喜欢自家兄弟,那不是乱了伦理,臣只是感恩小时候他对臣的诸多照顾,如今对他,不过回报一二,再说了,臣不喜欢男人。”
皇帝一听,什么叫自家兄弟,什么叫乱了伦理,好像自己也在其中,正要纠正,又听到段影说不喜欢男人,顿时觉得脑壳痛,绕来绕去,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偏偏段影看皇帝这副皱眉样子,以为表达得不够清楚,又担心皇帝不相信,以后会找段玉羲的麻烦,于是举起手,继续道:“臣发誓,臣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老子不喜欢他,老子可以爱他呀,哈哈哈。
段影心里正乐,抬眼间便看见段玉羲鬼一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
卧槽,亭子里的人竟然是段玉羲?!
皇帝也没反应过来,段玉羲行了礼,黑着脸道:“皇上叫臣来,就是为了将臣晾在这里?”
“……飞影将军来得巧了,朕与他聊得忘情,竟将永安王忘了,是朕之过,是朕之过!”皇帝转头又对段影说道:“你不是说有军务要忙吗?你且去吧,朕好久没有跟永安王聊聊家常了。”
“……”
谁有军务要忙了,大家都是亲兄弟,聊家常为什么不带上我?!
段影不甘不愿的退下了。
走之前还偷偷的看了段玉羲几眼,对方一眼都没看过他,表情冷冷的。
这基本上可以说明刚刚那些话他都听见了,而且生气了,不过他那样聪明的人,总能明白我是在撒谎的,这些表情肯定是做给皇帝看的。
心大似海的段影自我安慰了一翻,回了军营。
剩下的两个男人,在一园子的花里,也不装逼了,皇帝直接道:“你也听见了,他对你毫无心思,这么多年了,他若心中真的有你,何必要再回来?”
段玉羲冷哼一声:“他为什么回来皇上心中难道不明白?”
“这至少说明他比你有情有义,”皇帝也不甘示弱:“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你是不是都忘了?”
段玉羲听了这话,才跪下来请求道:“我今生所求,唯独一个他,但我不想强求,所以,请皇上不要强行纳他进宫,给他自由选择的机会。”
“自由?”皇帝笑了:“朕给他的自由还不够多?后宫三千佳丽,哪个有他自由?他不想做女人,朕就不拆穿他,他想做将军,朕将皇策军都送给了他!”
“……所以,”段玉羲冷眉冷眼的作了一个总结:“皇上是不打算放手了?”
“朕怎么想还是次要的,”皇帝凛然道:“祖上的规矩却是不能废的!皇后必从安乐王府出,他这辈子不管飞多高多远,是死是活,红瓦高墙就是他的归宿!”
“……”段玉羲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不想再跟皇帝多说一个字,便毅然离开。
皇帝气得都没时间计较他的无礼,在他背后大喊道:“朕为了他可以舍弃现在的皇后,和她背后的世家权利,你当了二十多年的闲散王爷,你拿什么跟朕比?!”
段玉羲听了这话,嘴角的冷笑越发肆无忌惮,背影笔直,就像他从不停顿的脚步,从不后退的意志。
然而皇帝喊完却像累了一般,想起段影如今对他的态度,摇头苦笑,自语道:“你们哪懂什么帝王之爱,又如何知道它的不易……”
这一天似乎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但又好像如此不同。
毕竟它将三人推到了不同选择的路口,此后到底是不是殊途同归,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