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已在怒火中烧边缘的眼眸,乐山把持不住,嘴角露了个梨涡,“失礼。”
松开手,唔,闻不到他身上这股堪比女人的清香了。
扔了手里的箭,向前两步,见对面声响停了下来。
一阵骚动,听见对面言话,“沈璞,记着今日!”
昭懿公主……
原来二人这时已经相识了。
愤愤不平,乐山向身后看去,撞上他的视线,不爽不爽,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时匍匐在地的谢筚从地上起身,他这个慌啊,忙跑到乐山身边来。
乐山四下扫了一眼,四水八方,风有声息,沈小侯爷家养的暗卫合该来了。
“谢君,”乐山见礼,“今日薄酒,乐山知意,家中却有闲事,告辞。”
“告,告辞——”
乐山一个跃身,轻点船身,就上了柳桥。
看把她家马吓的,都往桥上跑了。
调转马头,“驾。”
快马回了府中,问兰在屋里等着她,“小姐,你这手怎么了?”
“无事。”
包扎一番,到屋里用膳。
问兰担心她手伤,不能执箸,却看见她用左手吃饭。
惊讶了好久,“小姐,你什么时候,左手也这样灵活了?”
这……
“今日吧。”
喝了两口清汤,问兰又说,“小姐,夫人那边,打你晚间出府后,她就罚了两个门前扫地的丫头,丫头被打的很了,现下还在院门跪着呢。”
“她,这是怎么了?”
“大抵是因着白日里你拉着二小姐出府的缘故,这一遭,只怕做给你看,想让你过去一趟。”
唉。
刘氏这人,虽然是她的生母,但德行方面,委实不如几个姨娘。
经商人家的女子,刘氏的秉性,打小就定了,为人行事,将银钱看的最为重要,府内大小事,事事锱铢必较。
最为她不解的,是她与沉芫皆为她所生,刘氏却总不待见她,找不出原由,更甚者,凡事她牵扯到沉芫,刘氏都要失一回疯。
也对,沉芫言行甚佳,只是苦于陈门低微,不然以沉芫的品性,识书断字,能言知意,京中才女的名号,她也可以算得一个。
吃完饭,乐山迈步去了一趟刘氏的居处,远远就瞧见院门口两个丫头匍匐跪地,低低哭着,惹人怜惜。
“起来吧。”
乐山没问原由,只道,“我会与夫人说一声,你们既然跪了这样久,现下且回屋里去吧。”
“是,是。”
进屋去,门人通报,跑得很快,早等在门口,只等着人来。
乐山却没有进主室,绕步去了温菊屋。
她家二妹,此刻正在树下石墩上吟诗,丫头出声喊话,乐山止住,“等一等。”
院前跪了两个丫头,按理来说,在屋子里的沉芫听到消息应当比她快,可直到她回来,两个丫头也还只是在院前跪着。
沉芫并非拿刘氏没有办法,相反的,沉芫的话,刘氏定能听得进去一些,只是,她家二妹,似无半分要劝阻的意味。
明面上看,这是她与刘氏的矛盾,细想了去,沉芫的性子原来是一早就如此了。
命里淡薄,待人不亲厚,自小就成熟,看周边的事,她皆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处之。
好又不好。
在旁侯着的丫头颤颤惊惊,怎么大小姐跑来了温菊屋,往常她不是连后宅的门都不进的嘛。
看了一刻,乐山退下脚去,嘱咐丫头,“不打扰你家姑娘,我就先走了。”
“是。”
绕了正院,从这里,往屋里看了一眼,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刘氏……
陈乐山告诉自己,自个这人,虽然不是多记仇的人,也都是前世的事了,但对刘氏,还是心狠些吧。
收回眼,没去看她,就径直回了房。
次日清晨亥时,她准时醒了。
这样宁静的时光,太好太好,一时竟舍不得起床。
躺了片刻,她起身,天色尚早,丫头还未醒。
穿戴好,去了家中训练场,开始晨练。
练到日头升起,出了一身汗,抹了抹额头的水珠,回房略做了洗漱。
问兰诧异她今日起得比昨日还要早,“小姐,你就是要去西山大营,也没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就这般强练呐。”
“谁说我要去西山大营的?”
“不是吗,可是是汪大人亲口说的啊,”她指了指外面,“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前堂与老爷喝茶呢。”
汪木善过府干什么?
一身畅快淋漓地就去了,临门见着了人,汪木善捏紧了胡须,笑开了声,“陈老弟,乐山这不就来了。”
乐山既来了,就不必遣人去喊了,陈忠起身过来拉她坐下,“长宁,你师父同意了,一时用过早膳,就收拾东西去大营吧。”
“嗯?”
乐山瞪着大眼看向汪木善。
汪木善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我还能不知你的意思,昨日故意将我一军,说些反话,不就是激我送你过去吗,”唉,“罢了,乐山,你的功夫是越发厉害了,为师气虽气,但知道不能耽误你。你既然连刀法都自行摸索了出来,我怎么能再留你,昨夜早已写了信,送至了大营孙将手里,吃过饭,你就可以过去了。”
陈忠一旁惊讶,“汪大人,你还认得孙大将啊?”
“废话,”虽然现在二人差得远了,但若干年前,他与孙韧也算得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我与孙将乃性命之交,将你托付过去,我也放心。”
这兜兜转转,硬是没绕开这个圈。
骑马到西山大营,拜了更贴,在营前略等了一刻,有人来迎她,“陈小姐里面请。”
孙韧其人,人如其名,他做事,唯韧不破,但凡什么事,要看得成效。
见着乐山来,他上下扫了眼,点了点头,问,“乐山是吧,听老汪那个酒鬼说,你的刀法已经摸透到十四式了,不想他手底下也能出这样的人才,”他取刀来,“丫头接着,耍一招给我看看。”
前世此刻,她虽然刀法未能参透,但行刀有劲,刀刀见锋,孙韧这样的人精,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厉害之处,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左手接刀,拿刀在手,见了虚礼,“将军,师父为人妄言,乐山刀法鄙陋,尚未精湛。”
她拿刀,草草舞了一段,而后递刀与孙韧。
余光里,看见孙韧眼眸的失望明显。
这时,营外侍卫进帐,道,“太和郡主入营了。”
孙韧忙拿起了桌上铁帽,对面前站着的乐山说,“你随小赵出营,去找谢参将,让他带着你先练练手。”
赵总兵领他到了训练场,兵马有序,来来往往,看不到尽头,赵总兵朝上喊了一声,“谢参将!”
来人从场上下来,周遭见着的人纷纷见礼,“参将。”
谢参将,嘿,这不是她的副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