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乐山觉得问兰是心疼她大笔捐赠出的银钱了,“那明几日,就从我的用度里扣,省下这笔开支。”
“小姐。”问兰说不过她。
乐山来寺,不比几个妹妹。
陈媛盼着要来的缘故,她自己藏不住话,已经说的人尽皆知,她便每日,闲来无事,都往前山跑。
寺里的日子清闲,乐山每日在寺里,着问兰为她研磨,她抄颂道德经,短短两日,已经抄眷了不下六遍。
“小姐,你若真是闲不住,不如像二小姐一样,寺里僧人众多,有名望的也有好几位,你大可以学着二小姐,去找大师们论论经,说说话都好,也比你总在屋里待着强。”
“问兰啊,我抄道德经,乃以静心,你不懂,清净的日子难有。寻人问经,一则我不是懂经的人,落了俗套,不合我心,二则,若真有名望的大师,必是寺里闭门深就,我又怎能轻易寻上。”
谁说她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去的,她每日辰时与傍晚,都要去后山的林子里打打拳,练练剑的好吧。
后山很是清净,与其说清净,不如说穷困得很。在这一处住的人大抵是像陈家这样的门第,听说韩王入了寺,众人又赶着去前山去看,前山的流水曲桥,又有墙脉相隔,才是真正的大雅。
所以后山的竹林,除了每日担水的小僧走一走,乐山便再也没瞧见旁的人。
如往常一样,乐山捡了根竹枝,寻了处不妨碍小僧走路的地,静了静心,闻风声。
十六岁的妙龄,如若不经训练,不敢操持这样的剑法。
在军营里待了两个月,如今握一株竹枝,她渐渐有了感觉。
起身第一式,复回旋,整个山林的竹叶仿佛都在晃动。
几个招式下来,乐山扔了竹枝,向上抛起,纵身一跃,换右手来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带动衣袖飘飘,刚刚落地,远处一声空灵之声传来。
“咚……”
何人在林中奏琴。
此声老熟,一声已弥漫整个山林,正在乐山怔神间,远处的琴声断断续续又传来,且一声比一声有力。
阁下若不嫌吾则扰性之,何妨持剑尽舞作陪一。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一曲毕,乐山还没有结束,剑换左手,做最后扫尾,前倾挥去,面前劲竹,竹叶纷纷落下,落了她一肩膀。
乐山后退一步,收了竹枝,贴靠在身侧,抖落了肩头青翠的竹叶。
暗暗呼了一口气,不想,到如今的年龄,她就这般进益了。
竹林惊曲,乐山放下竹枝,私觉得要去给这位为她颂曲的人见见礼的好。
走了两步,只见在流水小山头,坐着一位年纪尚足的老僧。
其身上的气度,不同于平日看到的住持等师父。
乐山忙见了个礼,“惊扰大师雅兴,小女之过。”
“山林皈依,你不扰我,我不扰你。”大师抱琴在怀里,面色和善,看见乐山,浅浅笑出声,“施主不必客气,初见施主,有觉如见有缘之人,能和贫僧一曲,乃是贫僧的幸泽。”
这话说的,不知大师如何看出的。
“大师不见怪便好。”
大师一身白袍,抱起身上的琴,定眼又看了乐山一眼,忽然说,“施主,不妨随贫僧去喝一杯茶。”
乐山怔怔地跟着去了。
进到大师所在居所,乐山直觉,这果然不是位一般的僧侣。
在院子里,树底下那头石桌上坐下,有小僧端着茶过来,乐山被如此厚待,尚有些不真实。
不敢去饮茶,在院子里独独坐了半个时辰有余。
茶已经凉透,大师才从屋里走出来。
大师手里拿的,还有一个檀木盒子。
“施主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