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使了力,从她脚底抽出了花络子,递给身后的灯笼,转头再看向裴七,有些莫名,不明白她过来要做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是裴青峰。
“陈乐山,哟,如今行情改了,怎么连你,也要沦落到,捡我脚底下的东西了?”
乐山皱了皱眉,“裴七,此处人多,别闹事。”
这话自然没用,乐山自己都已经不记得前世里与这人结了什么怨,她却是百般看她,百般都不爽。
“你还有怕的时候?”她与她的梁子结的太大了,“你家三妹,回去可有哭鼻子啊,劳你给她带句话,都是女儿家的,别只她的脸皮厚得跟什么一样,好歹要点脸,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若不是碍于身边有个小姑娘,乐山哪会听她数落,知道与她说话没用,她沉脸,喊了一声她身后的裴青峰,“裴七,看好你七姐呀,别三句两句就站街骂人,有损她的清誉,”再说,“倘若她再多说两句,我脾性不好,一不小心,失手就伤了她,你知道的啊。”
“呸,陈乐山!”
裴九拉住她,“七姐,陈乐山说的对,此处人多,”轻声与她说话,“韩王殿下,恐怕正在里头。”
不能与他二人多说,乐山拉着小姑娘的衣襟,“走,找处静地说话。”
这络子撒了一地,脏的脏,定卖不出了,乐山从兜里掏出碎银来,“我见这络子好看,就全买了,你卖吗?”
“这……”
乐山接过她的行囊,打了个结,拎在手里,“行了,今日活计干完,你便可早些回去了。”
“贵人姐姐,谢谢你,你要是不买,娘亲就白辛苦了一天,拿着这些钱,娘亲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小姑娘,忒懂事,“你母亲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能下床了,母亲说,要让姐姐多谢你,记得还你的情,贵人姐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乐山笑了,“你说是那便是了。”
“嗯,那我回去了。”
“路上当心些。”
“好。”
拎着一兜子去廊上,转眼,没瞧见郭曙人,往廊下的船仓里看看,也没见到人。
沿着长廊走了走,此处人多,三两只船舶擦过,乐山抬头看,定是上楼了。
萧萧风声,流水急促,乐山一眼望过去,站住脚,细细听了听,今日刮南风,廊上的挂席却朝北吹。
“陈乐山!”
不是裴七,是裴青峰。
乐山疑惑,怎么连裴九也要来找她的不爽快了,“嗯?”
还不是那块玉佩,裴九收在手里,日夜总难寐,“你那块……”
冷风袭来,一个光影间,裴九话没说完全,身子已被人护在了身下。
剑锋凌冽,幸泽拉了裴青峰一把,否则要伤到了他的脸,绝不是什么好事。
从天边飞来的人,一招一息,刀光剑影,二人皆是衣袖飒飒,剑法超绝。
乐山松了手,起身站到廊弦上看,啊,江湖人士,正在比剑呢。
这穿白衣的,她不识得,但穿青衣的,她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金陵剑客流光君,千金难买此一剑,江湖之间,剑法无人能及,少时师从白山,亦曾在琅琊门府待过一段时日,剑客流光,潇洒异常。
哪里知,这人,后来给她看了半辈子的门。
她贴身侍从,流光呐。
现在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