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流一事,确实是她告的密,难道齐深是想将她推出去做这块刀俎鱼肉?
乐山放下手里的酒勺,低头行礼,答,“就听郡主平常爱听的《劈山救母》怎么样?”
劈山救母,齐深呵地一声笑,这戏她听都没听过。
“那就唱吧。”
秦腔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乐山的酒也烫好了一小壶,起身送到齐深面前,为她满了一杯,再转过身,准备为李邈满上。
他却盖住杯口,道,“不必了。”
乐山十分知趣地又退回酒席下了。
“嗯,怎么?”齐深问。
“夜来风寒,经不起折腾,这酒是为你备下的,我就不饮了,”望着她的眼睛,星河深邃,李邈说出后半句话,“恕我不能作陪,大夫嘱咐,凡事还是谨慎点的好。”
“那你未免也太谨慎了些吧。”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难道不对?”
“呵,”齐深泄了气,“你说的对,只是我一人饮酒,好没意思,所以今夜小聚,我替你邀了你想请又没请来的人,这分心思,可够?”
李邈的怒意已经面显,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沈璞岂是你想请就能请的?”
听见李邈口中说的名字,乐山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自然请不来,你当然也不行,我是替你钟爱的小妹昭懿请的,你说,昭懿三番两次想置他于死地,他还能放过你吗?”
“沈璞若是这般小肚量之人,我还会想请他席上座吗,魏流的事,不是他做的,他也不可能做,崔家失势,对我没有好处,对他,焉能又有好处。”
沈璞的母亲,是魏家的人。
乐山舀酒的勺子险些落了地,她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好吧,”再不说穿也没意思,“魏流参涉粮草一案,确实是我向圣上进言的,即便我不报,自有人报,魏流行事不加收敛,我这样做,一来给他惩戒,二来,你明白。”
“我与你解释过了,昭懿那日并非有心,她争对沈璞,你为何就放不过她?”
“她无心?她若是有心,那我就真的要死了,”所以这件事,“我只能原原本本说给沈璞听喽,不过你也知道,不是那日的事,沈璞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为你所用,顺道与你说一句,沈家在京城的命脉,根基有多深,你清楚,整个长安名门府邸,没有不与他沈小侯爷交好的,人道有了沈家临仙君,就结实了半个京城名仕,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寒门儒士,说不定,连你府里那几位清客,都曾经为他办过事。可惜啊可惜,沈璞就偏偏不与你交好,两个月前,我还看见,他与韩王殿下一道在摇光居里饮酒呢。”
沈璞也不是多有根基,他只是,格外的有钱而已。
“齐深,”李邈说话的嗓音已经变了,按照乐山对他的了解,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若不把他放在眼里,她为什么私下里还要与沈璞做交易,为什么还要回京来,“李邈,是你不仁在先!”
霎时无言,片刻的寂静,只听得见乐山舀酒时的阵阵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