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璞要在家中的玉京湖亭,大宴长安名客,以月旦清谈,广邀闻名遐迩之流,亦或登堂入仕之英才,沈璞官不涉政,他拜请颜家鲁郡公,颜真卿老前辈坐席评阅,圣上赞许,此开先河,一时间,皆以上居沈家宴客者为时下风俗,进出玉京湖亭,不需拜贴,只堪一篇入目的文章即可。
乱世未平,只有这两年,才稍安定了些许。
时下能人,将才第一,有才者第二。
正是乐山所没有,所以她才想去看一看这玉京宴。
前世不幸,只忙着修身强体,将这一盛宴活生生就错过了。
白日里去营里,郭曙依旧愁眉不展,乐山拍他的肩膀,邀他入营。
摊开三位副将大人的文说,不可否认,齐蕴无才,写不出完整的攻略来,但治军却最好,袁副将,一不识字,二无视军规,较两者则更次一些,平时就拿他违纪的次数来说,便是数不胜数。
“戴参将怎么说的?”一案上的竹席书卷,乐山看了一半,一一又卷了起来。
“戴寺庄?”郭曙看不透这个人,“戴寺庄陪同总兵出兵去了,对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兴趣。”
齐深手里的兵,孙韧并没有给她多少,军演拿走十分之一,剩下的,齐深每日还要带着出兵,也是,人虽少,却也不是没什么用。
两万的兵,在齐深手里,抵得上洛阳五万的兵力。
军演立威,袁厉与齐蕴如此执着此事,有利又有弊。
“郭曙,附耳过来,”一番细语,只要按她说的做,就出不了错,“去跟齐蕴这样说。”
“当真这样说?”
乐山点点头,将案上的油灯拉到了面前,嘱咐他快些去,“当真,快去吧。”
郭曙便出去了,案前的灯不亮堂,乐山将油灯的灯罩打开,用案上的细笔挑了挑,继而又将罩子罩了上去。
营外三更天,营帐里头还是亮着的。
一连三日,乐山都歇在军营里,没有回城东。
这第三日早上,昨夜醉酒微微醒了的袁副将,终于忍不住,借着酒意,摸着营帐,就走了过来。
乐山习惯早起,这两日,她让郭曙下令,生生将军演的事全权交覆给了齐蕴,既有郭曙的调令,便明正言顺了起来,两天功夫,齐蕴就将袁厉的职责架空了,而袁厉,自然一句话也不敢讲。
每日酗酒成瘾,枉顾军规,是袁厉常做的事。
这一大早,出操的兵队前,却听见了嗷嗷不断的叫声。
那袁厉,直接将郭曙从被子里提了出来,酒未醒,气在心里,隔空给了郭曙好几个拳头。
身边的人去拉他,没有一个拉得住。
齐蕴哪里又是他的对手,像袁厉这样的人,总兵还要留他的缘故,便就是因为他英勇善战,武力卓绝。
如今非常时刻,袁厉遣手底下的人,叫他尽快去前头喊总兵回来。
乐山喂马刚回来,转眼就看见了这一番糟乱。
郭曙这样弱小的身板,齐蕴着人去喊治得住袁厉的人,可郭曙已经挨了两拳,还能等到齐深来吗?
“你个屁大的小子,你,你也管得了你大爷我?”
郭曙趴在草垛上,咳出了两口血。
情势着实不对,齐蕴喝了袁厉一声,“袁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打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