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沈璞是从胸口吐出的这口气。
此情此景,小侯爷实在坐不住,他挥了挥衣袖,直接从座上站了起来,面朝亭外,不再看她。
乐山也跟着站起了身,就在他身后,没有比这一刻更为纠结,说话的语气,极其深沉,她道,“我是认真的。”
他稍稍平复了心里的情绪,转过脸来时,面上已无有表情,“你不是齐深的人?”
“从今日起,不是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可用的地方?”他干脆问。
“这个嘛,”乐山也给自己想了想,“好像没有。”
但是,她还是要辩一辩的,“虽然我空有一身武艺,但你门下暗卫却不计其数,不缺我这一个,我又被齐深牵连,为你办事,你也不稀罕,家门寒薄,且只为一介女子,不懂得世道辩驳,做不了你府里的散客。”只不过,“我陈长宁,年十六,自问容颜不差,虽久经日晒,入营往来,不比闺中女儿皮肤细腻,但无事时,也能弹个曲,煮点茶,寻常姑娘能做的,我也可以的。”
不知为何,她说这话,他竟浮想联翩起来,他要听的,似乎本不是这个话吧。
她自己不知道,还在说,“你若应了,那我就做你的人,为你办事,但凡你提的要求,只要我能做,我便一定一一为你办好,不让你失望。”几乎是在由着性子来,说出了这样没有格局的话,最后亦道,“你若不应,那,也无妨。”
他不答应,于她,或许是件好事,过早与他牵扯上,她的心思会乱套,就觉得,冥冥之中,仿佛前世那个错误的圈,她也忍不住,想要再次踏入。
只因是他,俊郎是他,清癯是他,他是她,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个人,前世里,用他一如今日这般干净的手,一步步,将她推入无尽的地狱深渊,眼睁睁看着她,兵死泾阳,不肯搭救。
今夜气氛太好,沈璞望着她,忽觉得,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家底一贫如洗的女子,她的面容,以及她此刻看他的神情,皆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用这样的神情,说出这样女儿家家的话,他反倒醒了神,沈璞啊沈璞,你可不要失了真。
避开她赤裸裸的视线,他试图用较为清冷的语气跟她说话,“我确实用不着你,也没别的,只是不用别人用过的人,不论你现在心归蜀汉亦或许都,甚至你有无能力及过人之处,我都不想去深究,你今夜说的话,权当湖心这风,从耳边过去,亦没听见吧。”
也好,乐山的神情,自己无意识地松懈了下来,良久应他一句话,“好。”
她面部表情的变化,他察觉在微,看得清清楚楚,话是他说的,看见她似松了口气,心口却无端生起了一股闷火,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她最好是清白的,不是什么齐深的人,也不要拿方才一番至情至性的话来骗他。
“夜深了,”月色已经被薄云笼罩,即使是夏日,在湖光满面的亭上待久了也不好,他的身子,一向比较虚,乐山道,“我这就去接人,走了。”
得提醒他一声,“小侯爷,一会儿歇息够了,也回屋吧,湖心太凉,当心身子。”
她就是这般,一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已经转了身,下了台阶。
“等等。”
“嗯?”她站在台阶下,转身来看他。
“一道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