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了半边帘子,钻了进去。
半晌之久,从帘子里喊,“去城东。”
“是,啊?”
扶九虽然疑惑,但还是在前头持着马,带着车夫调头走。
小侯爷一向精贵惯了,他的车厢,铺着细软细软的白狐毡子,甫一沾上,舒服得顿时没了精神。
右边软乎乎的大靠枕,左边却垫着一顶楠木桌子,案桌上摆放齐全,有壶有盏,更有熏香,自然,三两本书也是有的。
乐山钻了进来,想着他若在这暗香浮动的车里,会是什么坐姿,以她猜测,定不会做的端正,半靠着身子,一手压在膝上,另只一手定然捧一本案上的书来看。
遂以,他掀帘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支身压在他的那面白色靠枕上,手里拿着的,是他这几日不怎么离手的元瑜孤品,时常翻阅时,他不舍得折卷在手,而她却将它弯成一个柱状,握在手里看。
不过也不在意这个了,只是看见她,已惊诧不少,幽幽望着她,一时半会没说出什么话。
只她看见他进来,眉眼顿时明亮起来,随手扔了他的书在案上,微微坐起了身,道,“怎么这时才来,我等得都乏了。”
见的事情多了,什么都不见怪,面上的转差他很快就压了下去,他坐过去,坐在她的左手边,空间不觉得小,坐下来时,腿边的衣袍搭到了她的腿上,他扯了扯,刻意拉出一道距离来,平整了衣袍,他坐直了腰,“怎么进来的?”
自是他家小侯爷,再看见她怎样,都不吃惊的,乐山也坐直了腰,笑,“早说了你身边的侍卫不行,我进来了,你外头看车的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抿抿嘴,没有就此事表态。
微微起身,将案上的她随手扔的那本书摸到,放在膝盖上,替它捋了捋,捋平了些。
书整理好,轻轻放壁沿处,再转头来看她,其实视线缓缓打在她受伤包扎的右手上,轻微的,她瞧不出。
她先说话了,亦是带着薄薄的笑,“对外称病已经多日,怎么偏偏带着伤就来赴裴家的宴了,”她要奚落他两句,“是伤养得快,还是见着人家小姐,才德精冠,佼佼卓绝的,会觉得,就是吹着点风,也无碍了?”
说这个话时,她懒懒的,刚坐直的腰又顺势压在了那面白狐枕上。
“巫山不是云,佼佼卓绝看是看见了,但又怎么比得上似你这般超乎《女则》之外的女子,看见你,不用吹风,伤就好了。”
“哦,”不管你说什么,权当你在说字面上的意思,“这话就有些违心了,比不得比得上人家裴家小姐,我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论脸皮的厚度,真没人比得上她,与她绕这个嘴皮子,没得意思。
他索性问,“做了什么,齐深要为难你?”
她说她已不是齐深底下的人,却不知是何缘故,二人才会分崩离析,小女儿家的事,今日就让齐深做尽了。
“没做什么,”这些小事,他不用管,“玩笑而已。”
进他的车厢来,不求他两句,来找他办个事,他怎么也不相信,既已拒绝过她,不会作假,但她若说两句软话,解她与齐深之危,他仔细想想,他只恐怕,也能替她办,“真没什么?”
她点点头,“能有什么,”倒谴责起他,“难得见你,老提旁人做什么,又是裴十又是齐深,你是欢喜哪般女子,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这亲昵的语气,他一下子没撑住,再次转过头来,瞥了她两眼,这一看,更不得了,她整个人压在枕上,眼睛里桃花朵朵,情意绵绵,一时,这还怎么让人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