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面前一顶软轿子落下,下人揭了帘布,里头那人就唤她,“哟,这不是陈家的大小姐吗?”
裴定贤不急着下轿,坐在细垫上,望着她的脸,细讽了一声,“大小姐,这几日,日子好过吗?”
“裴七小姐,”向来看笑话的人不嫌多,乐山也不想与她计较,“日渐清凉,荷池里的菡萏谢了八分,这样的日子,你觉得好吗?”
“看来是好过了,荷花谢了,留着枯叶,给你赏风呢,凄惨惨的,最适合你。”说着说着,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乐山着实头疼,斥她一句,“看来七小姐体会挺深的,枯荷听雨都明白,承你心意了。”
“你!”论口才,裴定贤自知说不过她家这些姐妹,按着帘口,横了她一眼,“陈乐山,別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你二妹被退婚,退得可还舒心啊?呵呵,那你得感谢我,你家里什么门第,配得上人王家吗,我散布这流言,可散得快?早日助你二妹脱离苦海,这份情,別谢我。”
撩了帘子,喊,“起轿。”
车轿被抬进去,抬到验帖的门前,裴定贤下了轿子,进去了。
所以流言蜚起,裴定贤,又添了不少力。
媛儿的事还没有算清,她本打算细水流长,慢慢算这笔账,没想到,又牵扯到沉芫,这裴定贤,真是不知好歹!
沉芫被退婚,她本怨不得人,只是那裴定贤,是否是欺人太甚,一次如此,两次如此,还要由得她次次如此吗?
“陈乐山。”
郭曙出来摸了半圈,才摸到她的人影。
见她一副怅然的样子,神情不好,到嘴边的话,压了大半,“你怎么了?”
“嗯,无事。”
说是无事,可把郭曙吓一跳。
乐山的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整个神情,也沉重不得了。
说着话,大踏步就往场里走。
守门的侍卫要拦,郭曙跟在后面,喝了一声,“边儿去。”
“是。”侍卫恭恭敬敬给让了道。
而她,已经快步进去了。
郭曙抓紧跟上,他自己知道,陈乐山很少生这么大的气,能把她气成这样,那一定是不小的事。
她剑术超群,这时气势汹汹进去,该不是要找他老姐算旧账去了吧。
越想越慌,跟着过去看。
“七丫头,怎么才来。”
场中的骑射已经开始,裴定贤拎着裙角,上高台来,逢夫人们唤,她行礼,“来晚了,路上堵着了,给夫人们见礼。”
“无事,来,坐到我身边来——”
话被中断,有夫人见着了从台下来的人,问道,“这是?”
三夫人眼尖,看陈乐山这气势,捏了一把帕子,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裴定贤往身后看,面色大变,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被自己吓了一把,想着,这样的场合,她敢跟她闹事吗,这样想一想,面色又恢复正常了。
此时,裴定贤已经坐下,座上的夫人大多身份尊贵,有人问乐山的话,那乐山出于礼节,肯定要答的。
不过这时,乐山站定了身子,她自知不是被应邀来,也不是哪家夫人的亲戚,所以没有太客气,只说,“诸位夫人小姐见扰了,我此来,只想为自己了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