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从茶馆出去,马不方便牵,留在了树下,三两步便绕去了桥边。
她心里有事,特意过来一趟,主要是想看看沉芫。
小姑娘们都在桥上,乐山懒得挤,在桥的那一头等候着,等她几个下桥。
不多时,人都下了桥来,媛儿高高举着手,喊,“阿姐。”
走到乐山身边来,媛儿仍是欣喜的,“阿姐,你刚刚干什么去了,马跑得好急啊。”
“玩儿去了。”
身后沉芫与贺氏并步走来,乐山清冷地笑,“沉芫,我方看见在桥上,你似与什么人在拉扯。”
隔得远,人又多,什么人看不清,拉扯一词,也说得过重了些。
沉芫听完她说的话,脸色顿时铁青了一片,惊出了虚汗。
一旁的贺氏很会说话,“哪有的事,不过是桥上人多,你来我往的,挤着碰着而已,便都是常有的事,哪有大姑姑说的那么严重,我都在旁边看着呢,二姑姑一向乖巧,许是大姑姑你看错了。”
“嗯,”乐山若有所思,却将沉芫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面上也不显,同贺氏笑,“是我看错了。”
从桥边散开,媛儿人来疯,在乐山身边转圈,手里拎着两顶河灯,一面玉兔形状的,一面莲花模样的。
媛儿将莲花那面的递给了她,“阿姐,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荷花灯啊。
媛儿同她道,听家里的管事说,说她今年养了好多湖田专门用来种荷花,便以为她喜欢莲花,所以特意选了这样一面灯给她。
“喜欢吗,阿姐。”
“还不错。”
乐山接过了她递来的荷花灯,心思百转,“嗯,走,放花灯去。”
好多年都没放过花灯了。
人到了河边,放灯的人排成龙,贺氏在岸上招手,“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灯十里正迢迢。
乐山揭了衣袍半蹲下,媛儿蹲在她身边,将灯轻轻放在水面上,合着手掌,转过头来看她,“阿姐,你要许愿啊。”
许愿?
灯在手里,乐山随手一飘,稳稳就落在了水面上,她站起身来,低头看陈媛,“许过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已经过了少女情怀的日子了。
她这样轻怠,媛儿生急,正要说她,却看见她扔的那面灯飘远了,于是叫喊,“呀,你的灯飘得比我远了。”
乐山呵呵笑开了。
其实并没有骗媛儿,这丫头合着手掌,嘴里默念着,身体康健,有个好姻缘的时候,乐山心里实则也念了一句。
不求姻缘,不求前途。
“夜月尺素,愿君平安。”
年前沈璞经历过一场生死,自那以后,他的身子总是凉的。
这一世已然是这样了,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他平平安安,诸事顺遂,不要出什么意外。
放灯的过程里,沉芫最为虔诚,上了岸来,媛儿便缠着沉芫问,“二姐,你许的是什么愿。”
沉芫自不想告诉她,但一直被她缠,况乐山又在身边,她便说,“能有什么,祈愿身体安康罢了。”
媛儿摇着腰上的玉穗子,笑,“你骗我哦,二姐,七夕这样的日子,应当是要求姻缘的。”
沉芫被她说红了脸,拿蒲扇晃她的眼睛,“瞎说。”
“嘿嘿,二姐我不骗你哦,听说今天求姻缘最有用,求旁的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听见她这样说,乐山本能地蹙起了眉,“胡说什么呢!”
“阿,阿姐。”媛儿被她吓到了。
一旁的沉芫因为心虚,脸色也白了白,好在反应快,拿着扇子又晃了晃媛儿的脑袋,“你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在这边瞎说些什么,我替长宁敲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