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给朱由校磕头。

赵羽飞微微朝朱由校鞠了个躬。

这不是臣子对君王的礼节，而是一个工程师对另一个工程师的赞赏。

只有赵羽飞才知道，大明江山目下是看似过得去，实则已岌岌可危，内忧外患。

但此刻的天启皇帝，更适合他的，怕是继续研究齿轮、凸轮与连杆。

或许，他的肩膀尚不足以承担这片江山，但他的兴趣爱好，在赵羽飞的培养下能为大明出力——甚至比他作为帝王，更加有用。

~.~

趴在地上的魏忠贤，侧脸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趴着的黄立极、高第等重臣。

有点不对头啊。

平日天启皇帝体恤老臣，跪拜基本就是走个流程，往往刚跪下去，刚喊完万岁，头都没磕到金砖上，就喊“平身”了。

今天是怎么了？都这么久了，还没让大家站起来？

黄立极岁数大，手撑在地上，都有点微微发抖，他也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忠贤，两人眼神中都是疑问：陛下今天很生气？这是谁惹出的滔天大祸？

可此时也不能抬头偷窥天启皇帝的脸色啊，那是君前失仪！

勤政殿内一片安静。

惹祸的赵羽飞这时候也发现不对了，挥手向朱由校示意，地上跪倒一片的文武大臣们。

朱由校这才发现，大臣们跪得时间太久了，手掌轻轻拍了几下额头一笑，清清嗓子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整齐划一。

站起来的魏忠贤、黄立极等人，此时可以看到天启皇帝的表情了。

只见皇帝满面春风，甚至带着点兴奋的晕红，一看就是心情极好，刚才大家猜的什么陛下雷霆震怒，完全连影子都没。

魏忠贤、黄立极、高第等人，极快地交换了几个眼神，大家心头都升起了一个大大的汉字：“这……”

好在，总算直起腰了，老胳膊老腿的，实在受不了。不比殿内门口执勤的那些大汉将军，他们个个年轻力壮，就算每天早九晚五跪满八小时，下值后一顿烧烤，嘻嘻哈哈聚一下，也就回血了。

赵羽飞对面，那个本来打算下值后和赵羽飞去煤山单挑的大汉将军，也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赵羽飞。

他离赵羽飞很近，别人看不到刚才赵羽飞的一举一动，他不一样，就是趴在地上，眼角余光能看到赵羽飞的下半身，别人看不到，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自始至终，赵羽飞就没跪，中间还有几次像是踮起脚尖挥手什么的……

他为什么要挥手？引起皇帝注意，提醒皇帝他没有跪？

这想法很离奇，但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这人是个疯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疯子”。

“疯子”也看到他了，轻声道：“你瞅啥？”

可不敢说“瞅你咋地”了。

惹不起！

只能是眼光收回，注视着自己的鼻尖。

此时殿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臣，高第，有本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