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蔺止叙厉声说道。
“我们两个撑不了多久,一起跳!”
龙溪是他忠心的侍从,苍白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点点头,听着蔺止叙发号施令。
然而还没有数到三,贺韬韬一刀砍断了蔺止叙的那棵树干,冲二人嚷道:“要跳就跳,磨磨唧唧!”
蔺、龙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瞬时跌落崖坡,出于本能回击,蔺止叙掉下去的一瞬朝贺韬韬的面门发出了一枚袖箭!
贺韬韬惊骇,侧头闪过的同时,人也失了准心,和二人一起从崖坡上滚落下去!
幸而崖坡不陡,却也因为突如其来的下坠,让三人遭了些罪。
龙溪本身有伤,腿撞到了突起的石块,嵌在肉里的箭身则没入了整根小腿,疼得脸上惨白一片。
蔺止叙也没好到哪去,后背抵在了尖锐石块上,几番撞击,他闷咳一声,呛出丝丝血迹。
贺韬韬以刀插地,才减缓了滚下来的力道,是三个人里最无碍的。
她站起来,拍了拍一身泥污,第一件事就是挥刀指向二人,报刚刚的一箭之仇:“找死!”
蔺止叙艰难起身,瞥了一眼旁边已经疼晕过去的龙溪,想到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栽到这个女匪贼手里了...
不对!是第三次!
还有无济寺那次!
自己可能真的和这女匪贼命里犯冲吧!
孤星对煞神,要不然,怎么一见面就要死要活!
眼下...他瞅了一眼白森森的刀尖,眼中蕴含杀意,手在怀里摸索着。
贺韬韬警觉,横刀劈下,蔺止叙强撑力气躲过一击,第二刀落下来的时候,他将东宫腰牌高高举起:“姑娘且慢!”
扯出腰牌的一瞬,随身带着的青玉瓷瓶也不小心掉落在地。
贺韬韬的刀停在了半空,狐疑的盯着他看。
蔺止叙举着东宫令牌,声音有气无力:“在下并非陵王府兵,乃东宫僚属,今日自知难逃一死,但眼下,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得不做...”
贺韬韬沉思着,想看他在耍什么花招。
“这山里的乌丸军队出动,势必要危害我中原百姓,姑娘你担心你们寨子的安危,需得速速赶回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他将令牌朝贺韬韬面前递了递:“烦请姑娘通知凉州节度使陈大人,早做防范,见此令牌如见东宫,陈大人会懂得。”
蔺止叙早就派了追风去通知此事,眼下给贺韬韬这般说辞,拖延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抱了一丝渺茫的希冀,万一呢。
贺韬韬刀尖近了一寸,一刀挑了令牌,直抵着蔺止叙胸膛:“我本是匪贼,指望我去给官府报信,你脑子摔傻了吧!”
蔺止叙直视着她的眼睛:“外族面前,自当是官民一体,姑娘深明大义,岂会不懂?”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贺韬韬犹豫了,这话贺岩也说过。
惊风十二堂反的是朝廷,可从未生过异心,汉人再怎么内斗,也不会任由外族人欺压汉人,自己查向骁的事,追杀那个乌丸人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倘若面前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乌丸军队真的出发了,惊风十二堂危矣,整个西北危矣,这个结局她赌不起。
她缓缓将刀收起,目光锐利在蔺止叙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你们当真和那个陵王不是一伙人?”
蔺止叙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微微喘着:“不是。”
他的手摸到青玉瓷瓶,拿在手里,贺韬韬眼疾手快,一招卸了他的手劲,另一只手轻巧夺过青玉瓷瓶,居高临下的望着蔺止叙:“又想耍什么把戏?下毒?”
蔺止叙抽抽嘴角,默默吐出几个字:“是在下的救命药。”
见贺韬韬不为所动,幽幽说着:“治痨病的药。”
贺韬韬脸色一垮,当即把青玉瓷瓶扔了出去,后退了一大步,刚刚摸过药瓶的手,反复在衣裙上蹭了蹭。
居然是个痨病鬼,难怪弱得跟什么似的。
贺韬韬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等不及了,若这男人说得都是真的,自己真不能久留了。
她扯了块帕子把那令牌包裹住,冷冷瞥了一眼蔺止叙,转身离开了此处。
待人走远,四下静悄悄,确认安全了,才把青玉瓷瓶握在手里,倒了一颗药喂进嘴,随即又倒了一颗,掰开龙溪的嘴喂了进去。
这哪里是治痨病的药,这是护心脉的上好丹药,全天下只供着蔺止叙吃的药,只为解他身上的毒。
龙溪吃了一颗,悠悠转醒,人还虚弱的很。
“主子...”
“少说些话吧,留点力气。”
当时进山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马匹拴在半山腰,这一摔倒也误打误撞摔到了半山腰处,二人相互搀扶着,找到了原先留在这的马匹,朝着会宁驿馆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