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挞蹙眉,纠结了片刻,终是没忍住,直言问道。
“骁,你让我放弃大叶护指定的计划,转而去执行你的计划,我有疑问不得不问,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王庭和铁弗部着想,还是仅仅为了...”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贺韬韬,欲言又止。
“骁,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冲昏头脑,影响王庭霸业。”
铁弗骁狐疑地看向他,气笑了,然后正色道:“只靠你们那些横冲直撞的莽撞打法,一辈子都休想打垮大梁,要知道摧毁敌人最快最狠的办法是让他们从内部土崩瓦解。”
见斛律挞还是一脸懵然,铁弗骁耐着性子道:“王庭的铁骑多年来一直跨不过浑河,是因为大梁有五路兵马道在边境线守着,素日里你们只晓得秣兵立马,烧杀抢掠,有没有想过如果用兵不血刃的方法,让大梁的五路兵马道分崩离析,那岂不是更有利于草原?你们只要熟读过中原的历史和兵书就不难发现,观历朝历代坐龙椅的皇帝都对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格外忌惮,我之前让你查过河间的那位巡按御史,他与这几位手握重兵的统帅关系可不一般,日后定会帮上我们大忙,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只管去做,至于大叶护那边...”
铁弗骁冷脸看着斛律挞,目含深意。
斛律挞咽下一口唾沫,消化了刚刚的一番话,恭恭敬敬行了礼:“要不说特勤你在中原待了那么久,脑子灵光呢,果然对中原人了解透彻。你放心,大叶护那边该报的我如实禀告,不该报的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铁弗骁淡淡嗯了一声,挥退他。
斛律挞临走时,好言问询道:“那个...你小侄女的毒,要不让石寿山请个好郎中来瞧瞧,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好?”
铁弗骁瞥向他,语气十分不善:“和你无关,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还有,关于她的身份我不想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斛律挞:“哦。”
反正铁弗骁背对着,斛律挞用力瞪了他一眼才走。
斛律挞一走,铁弗骁猛然靠近贺韬韬,与她只有鼻息之距离。
只听他幽幽开口,声音如幽冥般鬼祟:“韬韬,我知道你醒了。”
贺韬韬闻言,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醒了有一阵了,刚刚他二人的谈话,全部听到了,听起来似乎是针对蔺止叙和朝廷的五路兵马道安排了什么阴诡的计划。
一边听一边暗中调整自己的内息,自己昏睡的太久,再加上药物控制,手脚早已麻木,只有趁着没被铁弗骁发现之际,暗中调息。
忽然有微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面门,贺韬韬眉头微蹙。
“醒了却不睁眼,是在等我吻醒你吗?”
呼吸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热。
贺韬韬惊恐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铁弗骁的幽深绿眸。
他靠得越来越近了!
只可惜躺着的时间太久,侧头的动作都稍显吃力,这让贺韬韬着急又恼火!
然,铁弗骁却在临近她嘴唇的地方停住,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似乎非常享受贺韬韬生气动怒的样子。
他慢慢起身,修长的手指在贺韬韬额间一点,笑得肆无忌惮:“我的韬韬,还是这么可爱。”
贺韬韬怒从心起,绝望地冲着铁弗骁低吼:“离我远点。”
铁弗骁一点都不恼,将她抱着坐起来些,一边自言自语:“躺了许久很累了吧,我抱你坐一会儿。”
“今天日头不错,要不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
回答他的是沉默。
铁弗骁帮她把头发顺了顺,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说:“和我说说话,韬韬,别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随便和我说点什么都可以。”
他的目光带着一点祈求。
良久,贺韬韬嗓子低哑,尽量平复自己的心境,缓缓开口:“可以...不要再给我喂药了吗?”
铁弗骁面不改色,答非所问:“饿不饿?石方城的胡饼羊肉汤不错,尝一口?”
贺韬韬盯着他,话语中慢慢带了哽咽哭腔:“你想让我一辈子像个废人一样瘫在床上吗?我的小师叔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小师叔三个字像是带着魔法咒语一般,瞬间击中铁弗骁的心防,他表情有所松动,像是带着无限的悔恨,将人搂紧在胸怀,低声呢喃:“小师叔会永远保护韬韬的...别怕...小师叔在这呢...”
颈窝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一颗、两颗...
“小师叔,韬韬不想变成废人...”
铁弗骁听到这句话,心都快碎了,用指腹温柔的将贺韬韬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
“不会的,韬韬不会变成废人的,就算你变成废人,在床上瘫一辈子,小师叔也不会离开你...”
贺韬韬的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流个不停,放下所有的自尊对着铁弗骁哀求:“小师叔,我不想在床上躺一辈子,吃喝拉撒什么都在床上,要不你废了我的武功吧,或者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眼泪在任何时候对男人都有用,尤其是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
贺韬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孤注一掷,赌铁弗骁对她还有一丝愧疚和恋爱之心。
武功没了可以再练,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能走能动,才能有逃跑的机会啊!
铁弗骁深陷在贺韬韬的柔顺乖巧里,抚着贺韬韬的脸,颤着声音轻轻地问:“韬韬,嫁给我好不好?”
贺韬韬丝毫没有犹豫,重重点头:“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