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学长学姐结束了美术统考,他们楼下的画室也被全部清空。
二楼的小菜鸟们搬到了一楼的画室,继承学姐学长的衣钵,进入全新的学习阶段。
分组的目的就在于把不同基础的同学区分开来,让差不多水平的学生在同一个画室学习,方便因材施教。
B竹和C组的学生们静物素描还得回炉重造。A组却已经大刀阔斧地坐上那火车去拉萨,开始了新课程——素描石膏头像的学习。
叶碎碎所在的A组,在走廊最西边的画室,画室有两个老师,一人管三排。
带叶碎碎她们组的是一个整天带着贝雷帽的女老师。
因为要教石膏头像,又有一本新书发了下来。新书比之前的书都大,一翻开来里边都是石膏人头,有好两个人头还蛮眼熟,跟历史书上的孟德斯鸠啊、巴尔扎克什么的还挺像。
后来叶碎碎发现不是挺像,而是就是孟德斯鸠啊、巴尔扎克的雕像,你一普通人也不能被刻成雕像还拍在书里让人家画是吧。也不晓得众位先贤对于自己在死后还难逃小菜鸟们画技糟践的悲惨命运有何感想。
开头像之前,照例是要先灌输一番基础知识。
贝雷帽讲到画头像讲究一个“三庭五眼”。
“三庭”中,“上庭”为前额发际线到眉弓,“中庭”为眉弓到鼻底,“下庭”为鼻底到下颚。
“五眼”指从左发际到右发际将人脸五等分,每份约为一只眼长。
小菜鸟们在下面“刷刷刷”拼命记笔记,一边记一边碎碎念,嘴上还不住地嚷着“老师你再说一遍,没记住”。
贝雷帽被他们这背古文一般的气势吓了一跳,赶忙说到:“我说的这个‘三庭五眼’是最标准的人脸比例啊,一般人肯定不会长成这样子的,要不然世界上的人哪有美丑之分啊,对吧?我们画画的时候还是要根据真实的照片重新量比例。”
小菜鸟们集体“切”了起来,这种话不能放在最前面说嘛?害得他们紧张兮兮地背了半天。
画的第一张石膏头像就是孟德斯鸠,这货叶碎碎对他记忆太深刻了。当初背他的三权分立背得要呕出来了。
为了纪念他在政治领域的杰出贡献,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他画得对得起法兰西人民群众,争取万古长青。
一开始是临摹,打形照例是国际难题,长宽比例找不对,五官位置找不准,改了擦,擦了改,手心里的老人头橡皮被捂得热乎乎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孟老头子的额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灯光一打亮堂堂,基本不用上调子,非常节省时间。
江晟哲跟他旁边那个男生打形打得飞快,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罗里吧嗦说话,男生的友情也真是神奇,哪怕之前毫无交集,刚做到一块儿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褚天舒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心专注在自己的画面上,好像那个跟自己一人之隔的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两个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地装不认识,面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而内里是如何得波涛汹涌,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远在天涯又如何,只要是真正喜欢的人,跨越千山万水,也可以制造一个偶遇。
同理的,两个刻意避开对方的人,哪怕咫尺之隔,也好像同级的磁铁一班,永无相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