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刷刷的风声中夹杂着嘤嘤的哭声传进唐依依的耳朵。那哭声凄美、婉转、惹人怜,如同山上的黄莺,又如那潺潺的流水声……
天啊,这谁啊,连个哭声也能如此吸引人,莫不是唱戏的?唐依依好奇心大作,循着哭声嗖一下飘过去。
逼仄的楼道里亮着灯,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唐依依看到一个女人——一个衣着考究的女人背对着她弓着身子坐在地板上。
仅仅从那身晚礼服上,你会毫不犹豫地认定她这是装扮一新准备去参加舞会的。然而这是闹哪样?如此不顾形象地坐在地板上哭。
唐依依连忙飘近女人,悬空在她斜方,俯身仔细一瞧,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女孩。小女孩身体蜷曲着躺在女人大裙摆上。大裙摆蓬松的褶皱包围着小女孩,让人难于察觉。
小女孩双眼紧闭,双手软绵无力地耷拉着。脸上的皮肤惨白惨白,白得像八九十年代刷墙的那种白;白得像……僵尸片里面的僵尸。显然她已经死了。
死了?
唐依依环顾四周,动动鼻子,使劲嗅了嗅,压根没有发现小孩灵魂的气息。
哪去了?
唐依依视线重新回到女人身上。冷不丁地一看,倒吸一口气,这……这是个“背多分”?
嗓音听起来如黄莺般清脆,从背后看,身材纤侬合度,而正面,却让人一言难尽。
整张脸上,眼睛红肿,鼻子通红,脸颊上眼泪鼻涕横流,黑的眼线、白的粉底唰唰往下掉,煞是渗人!烈焰红唇一张一合,重复着:“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哎!又一个祥林嫂。
叹息过后,唐依依准备离去。人间每时每刻都会上演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倒是常态了。她要是替别人伤心也伤心不过来啊,更何况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忽然,女人发疯似的大吼道:“对,一定是她,我不会放过她的!!我要让她偿命。”
咦~看来是有冤情啊!
唐依依顿住了,她决定再等等。伤心之下,说不准那妇人会起誓发愿什么的。要是她愿意用寿命为代价发愿就最好了。唐依依美滋滋地想。
唐依依在等待的间隙,她仔细地端详着妇人。她惊讶地发现,透过那张不忍直视,大花猫的脸蛋,居然从中找到了倾国倾城的美人痕迹。妇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滑嫩光洁,如同孩童般的皮肤!
她一个生育过的妇人怎么会有十三四岁小姑娘的皮肤呢?她用过回春业务?
突然,唐依依决定跟着女人,直到搞清楚事情真相为止。反正她现在对于回春业务受冲击的事情毫无头绪,还不如跟着女人,说不定还能有个突破口什么的。
女人哭累了,不哭了,也不喃喃自语了,她开始发呆。
过了一两分钟,楼道墙上的灯自动关了,逼仄的楼道陷入一片死寂,黑漆漆的,穿堂风呼啦哗啦地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啪两声掌声蓦然响起,墙上声控灯应声而亮。
女人合十的双手分开,抱起几十斤重的小孩,佝偻着身躯,慢吞吞,步履蹒跚,往楼道门走去。
唐依依急忙飘着跟上去。
没走几步,女人就到家了,她腾出一只手,推开家门,径直走着。身后的门敞开着。显然门关不关已经不是她关心的了。
走进一间卧室,女人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床上。接着,她缓缓坐下,拉起孩子的手搭在双腿上。她脑袋耷拉着,目光呆滞,双眼无神,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一般,仅余一个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