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已经是外重孙了,一般这种关系吊丧时可去可不去,再加之路远,唐转可没想过要让他去吊丧。
第二惠也没想着让他去,一看他提着包袱,哭声道:“还是我乖乖孝顺。”说完了又想起长女,哽咽着对唐瑾道:“你去问问你大姐要不要去你外爷家。”
唐瑾觉得有些不合适,第二惠自己也反应了过来:“算了,路远你姐年龄也大了,去了乱的不方便还得住别人家。”
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离家前唐瑾与爹娘一起去给柴氏说一声。亲人死去的悲伤是劝不了的,柴氏只让他们路上小心。
这一会儿,家里人已经知道了这事,唐四叔已经去前院套车了,唐瑾出门时一路看到在家的叔婶兄姐弟妹们都出了屋子看着他们这边。
几人急忙赶车,在县里买了白纸冥钱。说是白纸,但是颜色发黄,纸质粗糙无比,跟写字的纸不能比,价钱相比也要便宜很多。
这种纸是这边过白事时通用的,就这种质量,还是贵的了,便宜的是那种黄纸和麻纸因着社会工业的限制,这个朝代的这种白丧纸比起现代物价来说基本贵上五六倍了,黄纸麻纸也要贵了三四倍。
从唐家村去第二家的邵远村,要先过乾州县,向东再过隔壁的泉县,一路向东才能到。
他们路上赶的急,将将在泉县城门快关闭时通过了他们的东城门,到了夜深时才赶到了邵远村。
天早就黑了,月光也很黯淡,依稀能看到路面。
快到村口的时候,唐瑾就见他娘叫停车,唐转不愿意大半夜的妻子从村口开始哭丧,劝道:“路太黑了看不清,再往前走一点,到堡子路口了再停。”这路说远不远,可要一路哭进去就远了,他担心哭坏了身子。
第二惠迟疑了一下,白天可以,晚上的确不易吵到太多的人,别人家吊丧都是在堡子路口开始哭丧的,便也应了。
等到了第二家那一条路的路口,车停了下来。男人带上白色的孝帽,女人系上白色的头巾。第二惠把白纸和冥钱给嫂子拿着,拿着手帕开始哭丧。
吊丧的话,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也是不同路的,唐转驾着车先走,到了第二家门前不远处停了车。门对面路边依次已里栽了几个半人高的木桩,唐转将骡子拴了过去。
两人拿出了包袱,第二家大表哥拴好车快速的接过他们的东西帮忙拿着。
第二家家门口,唐瑾看到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的大灯笼,在黑夜里将门前一片地照的清冷无比,还没进门就能感受到一片悲伤的情绪。
唐瑾跟着父亲,到了灵堂前先上了香,磕了头,第二晟闻声从旁边的屋子出来,唐瑾一见,鼻子一酸。他外公一身白色的孝衣孝帽,神情憔悴,胡子凌乱,双眼哭的红肿,连背都驼了很多,整个人受到的打击很大。
唐转上前跟岳父说话,第二晟只是点着头,并没有说话,进了旁边的屋子,一会儿就端出了一个白色的方盘子,盘子上放着孝布,这是依礼给所有吊丧来的亲戚都准备着的。
第二晟不想说话,唐转也能理解,连忙双手拿起了布来,沉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伤了身子,我婆她知道了也心疼。”
“进来吧。”第二晟点着,让两人进去,这个时候唐瑾已经能听到他娘的哭声了,他外婆与二姈子都闻声出来了。
不一会儿,第二惠已经走到了门前,进了门到了灵堂前一手抵着灵案撑着身子,一手拿着布巾掩着嘴,伤心的哭了起来,一直哭了好一阵子,他两个姈子和外婆都劝着“算了,算了,不哭了”“好了,收声了,别哭坏了”,却怎么都劝不住。
这哭声悲伤难抑,感染力极强,唐瑾看着他娘眼泪扑簌扑簌成串的向下掉,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毫无形象,听得唐瑾心里难受,眼泪也跟着掉了两滴。
他上前曳住他娘的袖子,劝着:“娘,你别哭了,现在哭坏了,过几天可怎么送我老外婆走?”
唐瑾一连劝了好一会儿,第二惠才收了声,在灵案上的香束里抽了一支香出来在蜡烛上点燃,插到香炉里,又磕了三个头,起来问第二外婆:“我婆在哪,我去看看。”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两个姈子就引第二惠去了二院里。
男人跟女人不在一个院子里,唐瑾想着自己应该在前院,可是一想一会儿见了面他老外婆的面他娘要是再哭的止不住,他得劝着点,与是就跟了进去。
结果走到了门口,他大姈子感觉到他跟着,一转身,看到他,连忙沉了声音道:“你进来干什么,小孩子不要进来!”
唐瑾并不记得有什么小孩子不能见死者的规矩,不知道是他不知道有这规矩还是有这讲究,也止了步。
第二外婆一听也转过了头来,唉哟一声,过来拉住唐瑾,向着前院走,边走边说:“你还小,魂没稳,大半夜可别去见你老外婆,明天入殓时就见到了,快跟你爹在一块儿。”
今天早更,要早睡了,以后尽量早更。
办丧事,是一件比办喜事更麻烦的事。亲人去世,真是一件令人悲痛无比的事,记得我奶去世事,难过的哭肿了眼,肿的时间长了,把单眼皮都肿成了双眼皮。
后来,我右眼就一直是双眼皮,哭出来的双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