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卦盘。

卦象逐渐清晰，显示出林婉娩的婚姻已然通晓天地，成婚之象明显。

齐无言看着卦象，他是从小就跟着白潋的，也是看出来了。

他一旁微微叹口气，轻轻提醒道：

“公子，她这是成婚了？有仙侣了？”

白潋长长的睫毛轻颤，并未答话，伸手就拨乱了卦盘。

“公子，卦盘易拨散，可您的心呢？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

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白潋垂眸：“一人、一心、一念、当守。”

齐无言皱眉又道：“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白潋只道：“她若不修仙，便不是我两就不是凡胎恰登对，更没有什么天命难违。”

“可是……”齐无言还想说什么。

“人间世事，当如流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朝花夕落，冬雪春融，随流水潺潺而去。

无言，这其中种种变故因由，天既不遂人愿，又岂是你我想留便能留住的。”

齐无言蹲了下来，朝他摊了摊手：

“可是，公子啊……说实话吧，你也没有留过人家，要不下山去吧……好歹留一留，不要只留遗憾……

至少……也要她注意到吧……”

白潋听了这话，沉默下来。

浮生种种，不过流水落花。

毕竟世人长生不可得，清修之人红尘强求不得。

刚入夜，云网阁外的大雪才渐渐停下。厚厚的白雪，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白潋的房内，一片寂静。

齐无言端着茶水，进入送晚茶，在一旁幽幽叹气！

他心想：如果主子上东莱山，而是去京都城，如今的情况应是不同罢！

毕竟以主子的容貌，这仙侣姻亲，怎么会被旁人抢了去。

毕竟有人做伴，主子在修仙这条路上，寿命越长，也不会越孤寂冷清。

齐无言心里依旧是愤愤不平出声道：

“公子，不如明日让我下山去吧，我去找……”

“不可，无言……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此时，小徒季少语匆匆而来，行礼道：

“师尊，那玄月国的太后，又让人送来懿旨，说皇帝昏迷，请师尊下山，做道场祈福……”

白潋听后不语，心中若有所思。

此时，齐无言忙添了杯香茶，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一番。

他趁此机会忙道：“公子，您不是说以后的几年都是灾年吗？您的卦象预测向来是极其准确的。

如今玄月国皇帝昏迷，会不会引发战争，兵荒马乱，生灵涂炭。

该……

下山去看看吧？”

白潋喝了口茶水。

沉默半晌。

白潋的声音透着洁净：“好，无言，收拾一下，下山吧。”

齐无言听了这话，直接就笑开了花：“是！是！”

随后，白潋起身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季少语依旧在一旁行礼，听到师尊的话，微微一怔。

他的眼神中闪过浓浓的惊讶和疑惑。

三年前，他拜入白潋门下，本是为了逃避云海国的纷争。

云海国在三年前就已全然变了样，成年的男子遭到女帝的疯抢，百姓及官员们但凡家中有男子的，都会早早说定亲事，不留处子之身。

以防止女帝派人搜集男宠时祸临自己身上。

而季少语，便是被一名富家女子绑到家中，直接被强失了身子。

他听闻云网阁远离红尘，才毅然决然地拜入白潋门下。

而见到白潋，在他心中，白潋师尊五岁辟谷，开始服气，远离世间，圣洁不染尘埃。

白潋简直就是梦中自己想成为的人。

而此刻，季少语听到白潋说要下山，沾染这脏浊不堪的尘世，他不由心神大颤！

季少语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安：

“师尊，您一定要下山去吗？”

白潋微微抬起头，透过窗外看着山头上的皑皑白雪：

“去玄月国，京都城吧。

去设醮做法事，祈福。”

也看看与林婉娩的福德因果……

是否……

有始无终……

季少语心中弥漫开来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心中万分不悦：

“师尊，弟子愿随您一同下山。”

白潋只是微微点头：“好，你也去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