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接过用帕子包裹着的银针,用随身香囊里的东西验毒。
“没有毒,我再仔细检查一遍衣服。”
流光说罢,仔细核查面前这件靛蓝色朝服,朝服前后身绣有五爪团龙,左右肩绣有五爪行龙,制式并无问题,衣物没有明显被熏染浸泡的味道,也不像淬了毒。
一旁的头冠是竹丝织就的,里外用黑纱包裹,辅以绿石青金石做饰,主珠是东珠,后缀金花,看着也无甚问题。
朝珠是用108颗珊瑚,翡翠,蜜蜡,琥珀等石头串成的,流光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她并不认为朝珠会有问题。
朝带色为金黄,方形金衔玉串成,饰有东珠,猫睛石。
“除了这个针,好像没有其他问题了。应该没人手眼通天到在朝服上做手脚。”
闻言,沈怀信从十字型衣架上取下朝服,开始慢慢穿。
朝服形制复杂,流光刚睡醒脑子迷迷糊糊的,看到沈怀信穿的费力竟要伸手去帮他。
待反应过来时,流光的手已碰到沈怀信的肩,正帮着抚平褶皱。
她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后退一步,“对不起,我有点没睡醒。”
“没关系,帮我取一下朝珠吧。”
流光如蒙大赦,转身去取挂着的朝珠,取完递到沈怀信身前。
沈怀信并未抬手去接。
“这个我怕戴歪,能帮我戴一下吗?”
若是往常流光一定会叫攻玉进来,可今日她脑子晕乎乎的,不及细想就走上前。
沈怀信温驯的俯下身低头,流光将朝珠挂在他脖子上,调整好位置。
这个距离过于亲密,沈怀信闻到了流光身上的香气,那是槐花,皂角混合起来的味道,很好闻。
戴好朝珠,沈怀信保持着这个近距离的姿势,抬眸注视着流光,眼里黑沉沉的,透着流光看不出的情绪。
“你今日没有绾发。”
“出来的匆忙,忘记了。”
沈怀信示意流光坐到镜台前,拿起宽齿青檀木梳轻轻的梳着。
流光懵然的坐下,透过铜镜,她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只记得一片靛蓝色。
沈怀信从镜匣中取出一根紫檀木簪,做工和之前流光忘在青韶屋里的那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上面雕的是槐花。
沈怀信的手很稳,害怕扯痛流光不敢使一点力。盘发的动作很是熟练,是经常自己盘发练出来的。
“之前送你的簪子不知道你又丢在哪了,真是丢三落四的。”
是啊,之前那根簪子我放哪里来着。流光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帮你绾好发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戴发冠。”
沈怀信的声音在流光耳旁响起,带着蛊惑。说话间,沈怀信身上沾惹的熏香气充盈在流光鼻间。
流光听话的起身,依着沈怀信的话行动。
“你今日来的真是匆忙,青盐的痕迹都留在嘴边了。”沈怀信拉扯住她的衣袖,止住流光的动作,抬手,想抹掉流光嘴边的白痕。
手一碰上流光唇角,流光条件反射的又退一步。
在铜镜的反射下,她余光瞥见自己头上紫檀木的新发簪。
这簪子的样式,好熟悉。之前那支到底丢在哪里了?
流光仔细回想,但是鼻间熏香气息实在令人困倦。她站立不稳,跌坐在镜台椅子旁。
跌坐瞬间,疼痛让流光头脑恢复了一瞬清明。她撑着脑袋皱眉。意识回笼,刚刚的散碎记忆也如残破碎片般不断的得以补全。
回忆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流光忍不住产生了怀疑。
自己怎么会这么呆,好像大脑突然停止思考了一样。
她拂开沈怀信来撑自己的手,直起身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攻玉守在门外一把拦住流光。
“让开!”
“让她走。”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从流光和沈怀信口中说出。
攻玉放开了流光的手臂。
流光跑到一旁,无力的靠在回廊柱子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知后觉才反应出来是熏香的问题。
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可能是熏香的后遗症,流光感觉自己身体和头脑都异常疲乏,生不出秋后算账的心思。
此时天色微亮,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流光看见天边云霞被太阳的红光染上血色。
很美的朝阳。
她强打起精神,走回自己的屋子,然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头昏了过去。
另一边,沈怀信自己对着衣冠镜,戴正发冠,束好腰带。
可惜了,这香的药效还是差了点,沈怀信盖灭香炉。
只能沉浸在美梦中,受到一点点痛楚就会梦醒。
此香便名为梦里南轲吧。
沈怀信唤攻玉进来吩咐道。
“流光今日有些累了,叫她再睡片刻,一会她和我一起坐马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