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握机会,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门外那包药,已在无人注意下悄然消失不见,任谁也没有发现。
*
摇光阁前,竹影摇曳。
流光看着挂在门口的四角琉璃宫灯,驻足停步。
宫灯上饰琉璃紫檀宝盖,华美端庄,四角挂平安珠缀穗帷,灯身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图案微微有些褪色。
“这是之前沈怀信摇光阁的宫灯?”流光打量了一圈门口,目光又转回宫灯,冷哼道,“他这是把他之前摇光阁的东西全搬过来了。”
攻玉与玹曜默不作声。
“你俩别不说话,我这五年还干什么了?我其他朋友还好吗?”流光一屁股坐到门槛上,仰头看着一左一右两位门神开口。
玹曜:“午时了,你先吃点饭吧,我们边吃边谈。”
“不想吃,气饱了。”流光冷眼看着攻玉,意味深长道。
“行了,知道你担心春兴,你给我写封信,配点药,我现在就带过去。”攻玉受不了阴阳怪气的氛围,直接开口。
流光眼睛噌的一下变亮。她猛的起身,跑回房,磨墨写字,趁信纸未干的功夫又回身去房中药柜取药配药。
将配好的药和信放在一起,流光一起拿给了攻玉,“春兴的字我认得出来,我等他的亲笔回信。”
攻玉很不爽,“你有这么信不过我吗?”
流光冷冷瞅着他,“你到底哪里值得我信任。”
攻玉语塞,拿着药包和信件转身离开。
流光见攻玉离开,忍不住跟上。玹曜像影子一样跟随她,并不出言阻止。
在这方面,玹曜比攻玉更懂得变通。
春兴关押之地是宫内一处隐蔽的天牢,见攻玉进去,流光侧头问玹曜,“我若是此刻进去你会拦我吗?”
玹曜点头,“会。现在里面还有看守的官兵,在下建议你晚上去。”
流光点头,一副被说服的表情,“言之有理。那你晚上帮我拦着攻玉?”
玹曜摇头,“在下只能假装自己没发现,不能帮你拦人。”
流光表示理解,记下位置后同玹曜一起返回。
*
回去后,流光继续向玹曜逼问这五年自己都做了什么。玹曜接着上次所说的地方继续讲。
“上次说到你被册立为宸妃,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被迫的。春兴冒险进宫救你,结果你却告知陛下,让陛下提前埋伏了三百精兵。春兴不敌被擒,这些都是你当着春兴的面亲口承认的。”
...流光还是很难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不是我为自己开脱,但我真的感觉我做不出来这种事。会不会这件事不是我告知的,或者至少三百精兵不是我安排的。”
“有这种可能。至少那件事发生之后我还相信你有苦衷。”
“谢谢。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可能要接受五年后的我是个混蛋的事实了。”流光低头看向自己手掌,人还是同一个人,五年时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玹曜声音低沉,将后续娓娓道来,“之后,陛下没有计较春兴的一时冲动。你说你是自愿待在宫里的,春兴纵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走了。那时,我们谁都想不到他会在一月后选择行刺。”
“春兴的行刺很蹊跷。我若真是自愿,他是不会做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情的。”
“也许他只是嫉妒。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的男人。如果你没有进宫,你们可以一辈子待在一起,起码见面的时间会更多些。进了宫对他就意味着分别,他也许接受不了。”
“你说的是假设,是你眼中的春兴。我眼中的他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说不通。”
玹曜微微颔首表示尊重流光的意见,“一月后的那次行刺,动静闹得很大。那是去年除夕宴,亲王后妃都在场。春兴武功高的出奇。我和攻玉都没有拦住,后来是你扑到沈怀信身前替他挡的一掌,春兴见你过来,及时收了手,我们趁这个时机把他拿下了。”
流光意味不明的开口,“你们真会找时机。”
玹曜知道这是挖苦,不过他并不在意,人遇到重大变故时总需要发泄的。
“你知道我和春兴身上都留着沈怀信种的蛊吧,沈怀信死了,我们俩也得死,他如果因为嫉妒,根本没理由这样自毁。”
“也许他就是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穴的人呢?”
“你觉得春兴像是能想到身后事的人吗?不行,这些事情绝对有蹊跷。我等入夜便去找他。你继续说之后的事。”
“除夕宴后不久,陛下迎娶皇后。你们最初都对彼此有一种隐隐的敌意,那种隐晦是攻玉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的。”
流光点点头,她大概知道有多隐晦了。
“后来有一阵子,你的敌意消失了,但她一直保持着疏离戒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