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连一具尸首都没瞧见。
若不是爆炸声太过明晰,她都会怀疑玹曜是否领过一路人出去过。
晨光熹微,血色朝霞从地平线升起,那一刻,流光迎着太阳的方向看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逆着太阳,那人的脸看不清晰,但是身上穿着他们离开时穿的灰棕色的粗布麻衣。
流光下马朝来人奔去,临到尽头,那人半跪朝她行礼,声音带着哭腔,“副将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流光扶起来人,“辛苦了,其他人呢?玹曜呢?”
来人抿唇,眼神红肿,面色露出几分沉痛,“玹曜大人为了掩护我等撤离,选择了殿后,一开始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空中无月,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守卫也没有几人。可是我们进行到一半,岸边守卫突然增多了,他们举着火把要挨个搜查,我们来不及,只好胡乱将火药绑在船体上,由玹曜大人殿后引燃。”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引燃这么多船只。”
“船只一共六艘,停靠的很近,控制引线的长度就可以同时引燃。可是时间太仓促了,大人怕引线太长来不及,所以将引线砍断了一半,可是只有那个长度才是正好不会被火药波及的长度。引线太短,大人没有出来,其他人也没有出来。身后的热浪猛的席卷过来将我扑到岸边,我醒来时,只看到了在我身后两个兄弟的...”
那个士兵泣不成声,显然已经吐不出最后两个字了。
流光的泪盈上眼眶,他救下了一个人,自己却没有回来。
但是他那么聪明,如果在爆炸的一瞬间潜入水中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吧。
流光忍下心中悲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可以等。
她无法接受另一种可能——玹曜孤零零一个人葬身海底的可能。
流光阖上眼睫,一滴泪,顺着她白净的脸庞一路流到下巴,流光伸出手掌将脸上的泪抹掉。
“我要去海边看看。”
不寻到一个答案,她总是不甘心。
是好是坏她都能接受,但她接受不了悬而未决,接受不了日日满怀期待的等候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回来的人。
人有情绪,有挂碍,在人间有牵绊,才是凡人。
流光是凡人。她只不过是个凡人。
流光要过去,却被那个士兵拦住,“大人,前面的海域都被敌军派了重兵看守,您过去很可能被认出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玹曜大人也一定不希望再有人为了他而搭上性命。”
这个士兵说的是对的,贸然行动,没有好处。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玹曜就这样死了。
军营里,每个白天黑夜,她都在等,她总感觉也许有一天,玹曜会平安归来。
此后,没有等到玹曜,却等来了薛景焕的和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