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漓领兵出战已将有两月之久。 留在军营的喻笙,日日对着帐篷望眼欲穿。 军营戒备森严,她身份特殊,能活动的位置只有大将军个人专属的大帐篷,或是偶尔在深夜帐前踱步。 这里比不得前线,少了种时时刻刻失去生命的紧张感,但是锻炼依旧是永不停歇的,一锻炼完闲下来的士兵除了议论自家村子的奇闻旧事,最大兴趣便是顶头上司的料了,顶头上司诶,对这话题怎能不兴奋。 从大将军抱着那人出现在军营的那一刻起,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就一直没停过。 实在太好奇了,大将军帐中的人究竟长得如何?能让拥有战神称号的大将军不顾流言蜚语也要将其带到身边。 那人出帐次数极少,一般在深夜,巡逻的士兵一般只能看到背影,再向前那人就回了帐中。 至于她的真面目恐怕除了留下来照看她的护卫云一,云九和云十,就无人知晓了。 这么一来,她的身份与面貌像是蒙上了层朦胧的面纱,神神秘秘的,极其吸引人。 二月的天气仍然是寒冷的。 喻笙起身拿起挂在一边的大氅披在身上,走出帐篷,在帐前站定,抬头看一望无际的夜空。 夜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给遮盖住了,唯一最为瞩目的月亮也悄然的躲在了云雾后面,只留下微弱的月光。 没多久,洁白的雪花开始徐徐下落,落在点燃的篝火上,融化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的思念正如雪花不停飘落融化的那般,永无止境。 原来,想念已经超过了预期。 所有消遣时间的话本,作画,娱乐的玩具等……都可以舍弃,丢在一边。 “喻姑娘,外头冷,请回帐中歇息吧。”云一身为云家护卫之首,此次被安排留下来保护喻笙,在其他护卫眼里是有种大材小用之意,可当他们看到喻笙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那是一枚象征着云家主母的玉佩。顿时将不满收走,要多恭敬就能多恭敬。 将军成功保住了即将被夺走的青白城,现在准备收复青莲城,对方人员伤亡较重,此刻按兵不动,各自防范着。 只有五皇子那边还在大将军暴怒的边缘徘徊。 本以为将军暂时不会回来,谁曾想收到消息说近几日赶回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喻笙听言不动。 片刻,头顶上被扬起了一把竹伞,挡住了凉凉的白雪,也遮盖了她望天的最佳视线。 她转过身子,斜睨了一眼站在伞外的云一,迈步回屋。 * 缩在被窝里,眼里毫无睡意,盯着上方发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天明。 外边一阵喧闹。 吵得她脑瓜子疼,半阖着眼,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舒缓疼痛。 倏地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出帐篷外的方向,隔着牛皮大帐,她似乎感应到了日夜所思的那人。 静静听,士兵恭候大将军的话。 她急着连忙穿上袜子,头发懒得打理,随手拿了件外衣歪歪扭扭的穿上。 后来连鞋子也顾不上了,踩在地上,飞快跑出帐篷。 刚好撩开了门帘,抬眸看到着一身军装,气宇轩昂的云陌漓。 他的后面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带着清晨金星似的亮光,身子越过飘渺的薄雾向她走来。 喻笙充满着依赖和想念的眼神让云陌漓心里十分喜悦,可这喜悦再看到她急冲冲的打扮,降低几分。 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 “大将军,不妥,你胸口的伤……”一道清丽的声音从云陌漓后边响起,顺势抱着云陌漓脖子的喻笙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如她声音一般,是个清丽淡雅的女子。 只见女子皱着眉头,满脸不赞成的走过来。 “无事。”云陌漓头也不回,抱着喻笙踏进帐中。 喻笙小心翼翼的想要避开他的胸口,因不知是哪里,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云陌漓紧紧揽住喻笙的腰,站立在床边,低下头,脸埋进她的肩上,闻着属于她身上的专属味道。 “哪里受伤了?”抱了好久不见他将她放下来,喻笙便主动开口。 “阿漓?”她再叫道。 他听言坐了下来,喻笙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小事。”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后,不大高兴的替她脱了被踩脏的袜子,大手一把就握住了她的美足,感觉到微凉,换了个姿势让她的双脚都回到了温暖的被窝。 “天气很冷,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直接拿起了棉被从她后背盖住,之后便拥着她,眉眼如墨,看人眼神带着绵绵的情意,像是那里头只得她一人。 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秀发,道:“听到没有?” 喻笙不答,双手挣开了被子,环着他的脖子欲要将他拉下,咬他嘴巴。 他偏过脸躲开,嘴里却不死心的重复问:“听到没?” 喻笙试了两次没得手,努努嘴:“听到了。” 话刚一答,他已迅雷之势回过头,噙住她的唇。 探入口腔,与其纠缠,难分难舍,如胶如漆。 两人之间摩擦出的火花早已将湿冷的空气驱散,气温高涨,爱意缠绵。 云陌漓最后一件衣衫的胸口处被沾染一个小圆圈的血迹,喻笙抖着手解开了衣衫。 精壮的胸膛又添上了新刀疤,最心疼的是左胸口不远包上了白色布条,距离心脏有一定的位置,但是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定是惊险万分。 滚烫的吻密密麻麻的印在了伤口已结痂的位置处。 酥酥麻麻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赤红着眼,把她压在身下,吻住她那零零碎碎不赞同的话语。 * 方清莹被护卫云一拦住了,她有点不甘心,但也很尽责的说:“你家主子的伤口恐怕又要裂开了,找人去我处取药。” “云十。”云一开口叫道。 “是。”云十跟在方清莹背后,方清莹转身又看了眼帐篷那处,装作不经意的问:“那姑娘可是姨娘?” 进军营那天,各个都传其是漂亮的小厮。 今日一见,漂亮是漂亮,但性别却搞错了。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虽然不知道北冥凌敏是怎么会甘心的解除婚姻的,但这消息透露出去也是稳赚不赔。 云十不作答,对于主子的事一句也不会透露。 方清莹感到无趣,回到药房取完药,欲一起回去替云陌漓包扎却被云一拒绝了。 说他会包扎不劳其费心,刚好有人唤她,她才矜持的点头离开。 目睹了全程的司秉,对着身后的部下说:“如若我没看错,那女子便是失踪大半年的喻家三小姐。” 当时调查喻侯府可是由他亲手查的。 与云陌漓一同失踪的喻三小姐,和不久紧接着全家纵火逃跑的喻家人。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云陌漓看起来也并不像与五皇子同流合污之人。 难道,因为刚刚娇小柔美的喻三小姐? 不施粉黛,因匆忙穿着白袜子出门,外衣歪歪扭扭的,一头靓丽的秀发未挽好,零零散散披散下来,整个人竟有着毛躁躁的可爱。 云陌漓最终的选择就是她么? “是,在下也深表同意。”喻侯府的每个成员画像,他们早已一一看过,错不了。 “那么,不管云将军有无和五皇子一伙,这个污点怕是很难洗刷掉了。” *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反呕,喻笙也不会发现自己已有身孕的事情。 在炮火连月的紧张时期,不知道宝宝来的时机是好还是不好。 之前云陌漓回来了没两天又匆匆的赶回前线,然后到现在也没时间回来。 喻笙下了床榻,撩开厚重的布帘,缓缓走到大将军办公的地方,在书桌旁坐下,轻声唤了云十打点清水过来。 云十应后,很快一壶清水就放到了她的面前。 握住壶身慢慢的倒一些清水在砚台上,之后便拿起墨条,慢条斯理的在上头不停打圈。 墨色看起来已经很光亮了,这时才取出毛笔,沾上墨水。 清婉秀丽的毛笔字流畅的出现在纸张上。 一笔一画,都揉着她日夜等待,落寞惆怅的思念。 以及,最重要的——小生命的到来。 喻笙搁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字迹,双眼放空,思绪飘远。 未婚先孕,她不在乎。 而她原本的身份,可是个极其尴尬的存在。 就算勉强过了皇上那关,二人顺利成亲。 日后不单单要应付众多达官贵妇之间的交际应酬……就连不苟言笑的长辈也很够呛。 记得那人在她累得要昏睡过去时,耳畔边传来他低沉性感的嗓音。 “笙儿,笙儿,我的夫人。” 额头火热的一吻,带着湿热和真挚。 前路虽崎岖,但内心十分坚毅。 * 刚讨论完作战计划的云陌漓,见到云十第一反应就是喻笙出了什么事,立即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云十迅速跪下把信件递在云陌漓面前,道:“主子,这是喻……夫人来的信。” 差点又叫成喻姑娘了,已经叫习惯喻姑娘,某次又被云陌漓听见,被他用眼神训斥了一番。 “她如何?”云陌漓皱起眉头,一边拆着信封一边问。 “一切与之前无任何异常。”云十努力想了想,确定是这般才回答道。 云陌漓看见信的开头,紧皱的眉头自然而然的松开,唇角微微上扬。 没一会,整个人都僵硬了,大脑一片空白。 云陌漓的表情变化,让云十猜不准主子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主子,需要回信吗?” 呆愣的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书信的最后一行字。 “那……等主子写完,属下再送回去。”主子的表情实在太奇怪了,云十突然很好奇信的内容。 大脑已正常恢复运转,云陌漓紧抿住嘴唇,眼睛的喜悦一览无遗。 他看着跪下的云十,说:“不用回了。” “是,属下先回去了。” “不。先等着,待会一起回。” 云十有点懵圈,看着云陌漓唤人进来交代一些事情,没多久便真的与他一同启程回去。 在路上还一直问他,夫人胃口怎么怎么样?近期如何如何的? 半路还赶他下车,去买有关孕妇事宜的书籍回来。 摸了摸后脑勺,想不明。 等等! 孕妇? 原来是这样啊!夫人有喜了,怪不得说话不超过两三句的主子会那么喋喋不休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