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艾德森医院门口停下。 苏执言紧紧攥住手中的一份白血病化验单,半阖着眼,面上表情凝重。 从喻笙来电话开始他的心就一直高高挂着,犹如得了恐高症一般,紧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这难以接受的高度,也害怕自己会突然间极速坠落,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让人觉得十分惊恐。 车停稳了后,男助理下车将苏执言左手边的车门打开,低声唤了声‘BOSS’,苏执言才睁开双眼。 先是解下安全带,在下车前把化验单揉成了一团,随意的扔在了座位上。 也许是坐的太久的原因,双脚刚下地,莫名觉得有些腿软。 拒绝了男助理的帮忙,比起之前还在国内时的迫切心情,如今到了医院心情反而特别平静。 一步一步的向喻笙所在的病房走。 电梯到了喻笙所在的楼层,走出电梯,脚步不停的径直往前走,可却又在她的病房门口踌躇不前。原本内心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此时却挂起了大风,惊得湖面一阵阵波澜动荡。 * 电话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安宁,半梦半醒中的喻笙费劲地从被窝里伸出手,看也不看屏幕就把柜面上的电话挂掉了。 没一会,刺耳的铃声又再次惊扰她的睡眠。 忍无可忍,猛然起身一把抓起电话,因感冒说话的鼻音很重,语气也不太好:“谁呀?” “啊?开门?哦。”滋生起的火气瞬间被浇灭,抬眸看了看旁边不远的幼儿床上的小若若依旧睡得香甜,眸光熠熠,掀开被子下床。 苏执言站在门口已经等了好几分钟了,面无表情地盯着门缝发呆。直到门开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蛋映入眼帘,一直悬挂着的沉重心情突然消逝,心里的巨石落下,但属于他们之间的账又悄然升起。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真丝睡裙,依旧留着他最喜欢的黑长发,突然想起黄昏下,她一身白裙子,当微风吹来的时候,裙摆随风优美的飘了起来,而发质柔顺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发绳绑在脑后,他嫌发丝吹得弧度不够完美,一把将发绳取下,如瀑布般的三千发丝瞬间散开,摇摇曳曳中带着黄昏的余光,美得醉人。 又是用着那种懵懂纯真的眼神望他,她圆翘的鼻头上有点红,像是捂到的,话音刚想她便应景闭眼打了喷嚏,再次抬眸看了眼他,伸手捂嘴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一句话不说,转身欲要往里走。 他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随手关门后回过身注意到她脚下光溜溜的没有穿鞋,都感冒了还不穿鞋,她真的很有本事,皱着眉宇大步走向前从后面揽腰将她提起。 可她却扭着身子,双手顺势环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紧跟上缠在他的腰上,头埋在他的肩上用脸蹭了蹭他脖间的肌肤。 都过了三年,遇上她心跳还是那么不争气,沉默了一会他用着冷淡疏离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喻笙。” 脖子上的手紧了紧,只听见她毫无察觉的娇声:“唔…我好困,感冒了…阿嚏!” “好困,我要回房间。”说话的语气带着热气传到了他的肌肤,再渗进他的心脏,热热胀胀的,这久违的娇气……忍不住揽紧了她。 抬头看了看四周,距离最近的一个卧室门没关,从外面看进还能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 迈开步子抱着她进房,眼神无意间看见旁边幼儿床上趴着身子睡觉的小包子,停下脚步定定的看向小包子的背影,而后又低头看快要睡觉的喻笙。 站立了许久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走到床边把喻笙放下。 “喻笙,松手。”知道旁边床还睡着小包子,苏执言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 喻笙半睁着眼,眼神迷离,红唇轻轻的印在了他的唇上,嘴里喃道:“执言……” 床边的台灯开着,那棱角分明的脸被米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略显柔和,他紧抿着唇,眼里是沉沉的情绪。 她迟迟不松手,原本半睁着的眼完全打开,但仍然是困乏到迷茫无辜的眼色。 不管表面装得多么像,他心里都很清楚,她精明着呢。 四目相对,近得他额前的短发就要碰到她了,见他不言她又继续用唇碰了碰他的唇。 这种低头示好的举动他暂且不想回应,察觉到她环着他脖子的手越环越紧,冷峻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别想传染我。” 柔软的唇又覆上来,鼻间里满是属于她的气息。 她太坏了,又不肯直面承认错误,就想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 撑在床上的手握了握,鼻息不稳,咬着牙关不想让她得逞,仍她细细密密的啃咬。 她爱玩,无拘无束的将任何事都能当作乐趣都只因为她喜欢,他可以事事让着她,可以将她宠上天,可他才不想那么快就原谅她,好让她知道什么是不能触及到的底线,这不是好玩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当得知她被误诊成晚期白血病的时候真的吓坏他了,虽事情透着古怪,但人没事就好,没事他们之间才能好好把账算一算! 倏地被拉了下来,他倒在一旁她便像八爪鱼一样缠绕上来,怎么也挣脱不掉,在他放弃抵抗之后,她便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 轻叹一声,无奈的伸出手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扯出来,盖在他们的身上。 等确认她的呼吸平缓熟睡过后才一手拥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发,吻在了她的额上。 夜色已深,伸手将台灯的光调到最低,换了个姿势让喻笙枕在他的胳膊上,侧着身子目光看向睡在不远的小若若。 2岁的小若若有着一张胖乎乎的可爱小脸蛋,气色红润,此刻睡的正香,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他看了看小若若再看看喻笙,大小翻版连睡相都雷同,忍俊不禁,笑意瞬间在眼里荡漾开。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先是静音心满意足的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是给助理发了条信息,关掉屏幕将手机放在台灯旁。 拥着喻笙,闭上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像是这一切来得有点飘渺。 他曾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制定好了十年的规划,那里头除了事业几乎都剩下喻笙,没想过那么早就要孩子,二人世界更为重要。 也是因为母亲无意间进书房看到他的规划,才有了砸钱的那一幕。 事实上,对于与喻笙的恋爱他从未有过隐瞒。 家人得知虽不满意,但也仅仅是抱着旁观的态度,毕竟谁年轻时没喜欢过人?没拍过几次拖? 可后来不管是那笔巨款让她动荡,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拿了钱,她也没有利落说分手。 而是直冲他所在的公寓,直接将毫无准备的他扑倒。 千般勾引,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欲罢不能,一次又一次,全部侵入。 一连三天,在最后一天的早晨醒来,发现睡在旁边的人早已人去空空。 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扫了一眼助理回的短信,按住语音键,想了想还是打字发送过去。 确定完毕后,放手机的手一僵,睡在对面床的小若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