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棚低头喝了一口茶,抬头瞟了岑子酒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发现怪异。
此时的岑子酒正转头向外看去,而他的辫子,不是在脑后,而是笔直地紧挨着右耳。
岑棚只是稍微发愣,便有了猜想,他脸色有些阴沉,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岑子酒身前,伸手抓向其瓜皮帽。
岑子酒反应神速,偏头躲开,见岑棚板着脸,他淡淡问道:“父亲,你这是做何?”
“做何?”岑棚没有抓瓜皮帽,而是用手指着他,责问道:“你这辫子是怎么回事?”
岑子酒一听,伸手摸了一下辫子,辫子居然歪了。
准是刚才自己母亲拽自己耳朵,弄歪了瓜皮帽,才会让辫子如此。
抬眸见岑棚此时的脸色,岑子酒微微耸肩,伸手把瓜皮帽拿了下来,放在桌上。
与瓜皮帽一同出现在桌上,还有那条长长的黑辫子。
岑子酒却一头短发,显得非常精神。
岑棚脸色越发阴沉,目光在岑子酒与瓜皮帽上的辫子扫来扫去,最后伸手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孙惠敏见此情景,也是柳眉倒立,对自己儿子剪辫子的行径,很是不满。
而岑子酒对自己父亲的愤怒,那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反而悠闲地拿起茶杯,准备喝上一口。
他这副德行,彻底惹恼了岑棚。
岑棚的眼神冷了几分,额头上青筋暴起,直接一巴掌,把岑子酒手中的茶杯打飞出去。
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茶水也洒在地上。
岑子酒只是眉毛微微一蹙,看也不看岑棚,而是起身就往外走。
岑棚见此,那是气的暴跳如雷,大喝一声,“你给老子站住!”
孙惠敏见岑子酒如同没听见一样,还要往外走,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夫君的怒气,她急忙一拍桌子,“酒儿,你给老娘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岑子酒一听,无奈一笑,收回已迈出去的右腿,乖乖转过身来,“娘啊,我只是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孙惠敏还没开口,岑棚抢先一步,大声质问:“你为何要把辫子剪掉?
你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听见了岑棚的责备,岑子酒却神色淡然,耸了耸肩,走到右侧椅子前,一屁股坐在上面,语气平静地问道:“父亲,咱们是旗人吗?”
“你傻了,咱们是汉人!”岑棚的声音极大,估计院外都听的清楚。
岑子酒嘴角勾了勾,双手一摊,“既然是汉人,我剪辫子就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你…”岑棚气的有点颤抖,用手指着他道:“你又强词夺理,甭管是汉人还是旗人,不都是留着辫子,岂有剪掉的道理!”
岑子酒不屑地瞥了岑棚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嘲讽,轻喃道:“没文化真可怕!”
虽然他是轻语,但岑棚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被自己儿子嘲讽,这让岑棚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岑棚气血上涌,怒火中烧,跨步来到岑子酒面前,伸出巴掌,想给自家儿子一个大嘴巴,好让他知道,自己依然是他老子。
可惜,岑棚想的美好,现实却反差巨大,他的巴掌,被岑子酒轻易躲开。
没打到岑子酒,岑棚更加生气,当他再次伸出手之际,被孙惠敏抓住。
“老爷,你怎么还动手呢。”孙惠敏抓着岑棚的手臂,很是不满道。
“夫人,你松手,我一定揍这小子一顿,让他…”
“揍?你就知道揍!”孙惠敏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跨步来到两人之间,把岑子酒护在身后,怒视着岑棚,“你除了打还知道什么?
我怎么没见你打过子江与子津,他们犯错你也是和颜悦色,为何到了我的酒儿,你动不动就要打?
来啊,要打我的酒儿,你先打我!”
看着护犊子的孙惠敏,岑子酒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心中也是暖暖的。
此时的岑棚,与自己儿子的表情正好相反,一副便秘的表情,他指着孙惠敏,“你…你呀!慈母多败儿!他早晚毁在你手中。”
孙惠敏双手叉腰,昂着头,“我怎么慈母多败儿了?
我当妈的,不保护自己儿子,难道指你这个爹吗?
你扪心自问,你有关心过酒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