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里之事毕,已是近巳时。
今日的长安看着有些阴沉,天空中还飘着零星的细雪,林尽染坐着马车缓缓的驶向京都府衙,一路上倒是平稳。
林尽染闭眼沉思,回想这几日到长安所发生的事情,总觉有一丝异常被自己忽视。骤然间感觉马车有些颠簸,速度竟是越来越快了,赶忙问道,“出了何事!”
“姑,姑爷。”车夫一边尽可能控制着马车的稳定,一边回道,“这马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有些躁了。”
“唏律律!”马儿被车夫拉了一下,惊得猛抬前腿,又倏地左冲右撞起来。
车夫竟一时间不能将这马儿制伏,在坊市中疯跑起来。
“快,快闪开!”车夫手挥舞着马鞭,对前方的百姓高喊道,瞧着如此动静的百姓纷纷避开。
林尽染一个不稳便摔倒在马车里,再起身时,这马车已在坊市里风驰电掣。
坊市中一路过去皆是鸡鸣犬吠。
林尽染心中暗道,不好,按此情形看,极有可能是要发生地震!
林尽染对车夫大喊道,“万不可冲撞到了长安城中的百姓。你且试试将马车驶到明园,让府兵协助,亦或直接出城再行处置。”
“是,小人尽力!”
可这马儿一路狂奔,毕竟是在长安城里,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怕也不能交代。
此时,林尽染瞧着前面恰巧有个铁匠铺子,赶紧对车夫说道:“你可有法让马儿再稍稍慢上片刻,我跳下马车来制服它。”
“姑爷,不可!这太危险,小人还是尽力将马车驶出城。”
“来不及了。听我的!”林尽染不容置喙的说道。
“那···那便依姑爷所言!”
只见车夫死死勒着马儿两边的缰绳,猛地向后拉,整个人向后一仰,水勒撞击了马儿的嘴角,马儿顿时有些不适,这才稍稍缓了一些。
林尽染见状,趁机跳下马车,在地上翻滚几圈,却片刻不容歇,这马儿速度慢下来,正是制伏的好时机。林尽染顺手便抄起铁匠铺的刀一路狂奔,直接砍断了马儿的右后腿,马儿失去平衡下,便直直的撞到了坊市的围墙上,马车也应声侧翻。
林尽染赶忙上前去查看,只见那车夫抱成一团,栽到了雪地里,衣服擦破了点,倒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你没事吧?”
车夫拍了拍身上的雪,拱手拜道,“多谢姑爷关心,小人皮糙肉厚,无碍。倒是姑爷没有受伤吧?”
“没事就好。”
林尽染帮他掸了掸身上的雪,可车夫连连退后几小步,屈身恭敬道,“姑爷折煞小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贱名申越。只是马车已坏,便只能委屈姑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回府唤轿夫来。”
林尽染摇了摇头,推辞道:“我倒没那么娇贵。这离京都府衙和明园都不远。不过得辛苦申越你跑一趟,带话给赵伯,让他处理一下这毁坏的围墙。”
见周遭已围满了人,林尽染朗声道,“我是林尽染,若方才有伤着诸位的,可与林某身边这位小兄弟知会一声,他会去府上支些银钱送到伤者家中。”
“申越,那我便先走了。一会儿记得把刀还给那铁匠铺子。”林尽染说罢便捡起地上的大刀,递给了申越。
“是,姑爷多加小心。”申越接过刀便拱手拜道。
京都府衙位于永宁坊中,与宣平坊也不过是隔了一条街。
林尽染思索着,一路而来,马匹受惊,鸡鸣犬吠之声不绝,莫非是真要有地震了吗?
正想着,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霎时间东南方向卷起了滚滚烟尘,冲天而起,林尽染顿时感觉地动山摇般。
“啊~地牛翻身啦!地牛翻身啦!”
坊中到处都是些尖叫声。
只见这坊市的围墙上倏然出现了横七竖八的裂缝,坊中屋舍上的瓦片零星地掉落下来,百姓四处逃窜,顿时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不消片刻,所幸稍稍平稳了些。但此刻依旧不能懈怠,地震后也往往伴随着一些余震。
林尽染此刻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地震震级不算高。
眼下,余震未明,坊中百姓又纷纷聚集着往坊市南门而去。
“不好了!死人啦!”
“快过去看看!”
林尽染便随意拉住了一小哥询问道,“是何处出了事?”
“听说是宣平坊和安邑坊中间那条街,地塌了!死了不少人。”说罢那小哥便挣脱了林尽染的手,飞奔而去。
只见安邑坊的南门至宣平坊的北门这一条路上站满围观的百姓。触目惊心的是,眼前是一条南北贯穿的地缝,由安邑坊的南墙直通宣平坊的北墙根,宽、深皆有一丈有余,两坊的围墙都已残破。
“可真是苦命啊!怎会出现如此大的地缝。”
“是啊~若我再快一步,我也险些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皆是百姓都在庆幸劫后余生。
“让开,让开。”
只见京都府尹杜子腾带着府衙衙役匆匆赶来,杜子腾见到眼前这条巨大的地缝,地缝中传来了“哎哟哎哟”的痛哭声,想着应还有几名幸存的百姓,不禁暗自咋舌,今日都还未开始对明园的调查,又突发如此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