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闭着眼,左手轻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听得够多了,染之可有想说的?这账本可是你交给朕的。”
“陛下,韦俨身为御史大夫,若是贪墨了,那定然还有其他的官吏也贪墨了,无非是多与少的问题便是了。陛下为难的不过是如何处置他们。”
见林尽染此时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楚帝睁开了双眼,吐了一口浊气,便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林尽染此时跪拜行礼,高呼道,“陛下!草民不敢说。”
“你倒是有趣,还想吊朕的胃口?”楚帝冷哼一句,“说吧,朕也想听听你想说些什么!”
“草民不敢揣测圣意!”林尽染直起身,拱手说道,“但草民有一想法,若是陛下允可,草民欲求陛下一道旨意!”
“你且先说来听听,你要朕答应你什么?”楚帝侧身一倒,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靠在龙椅的扶手上。
“草民想请陛下保上柱国一家世代荣耀。”
“就为此事?”
楚帝朗声大笑,戏谑道,“染之,你怕是不知李老将军与先皇,与朕是什么交情?仅凭李老将军镇守北境三十余年这一条,其子嗣后代就可凭此荫封,富贵一世。你说的这一条,怕是得李老将军有不臣之心,朕才可能会动李家。染之是李老将军的女婿,莫不是知晓些什么内情?”
“李叔对陛下,对楚国的忠诚自然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但草民想为李家求的便是世代平安。若是后世真出了个什么不臣之心的贼子,也望陛下体恤李家世代忠良的情分上,给李家留一条血脉。”
楚帝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既如此,朕便下一道诏书,朕及后世子孙,定能保李家世代荣耀,富贵平安。若真犯了诛九族的重罪,也定会给李家留一条血脉。染之可满意了?你让朕许了这么大的诺,若是没给朕一个满意的说法,朕可不会赐你这道诏书。”
“谢陛下。”林尽染再次一拜,“草民想跟陛下提的一想法,便是科举!”
“科举?”楚帝疑惑的一问,“你先起来吧,跟朕说说,这科举是何意?”
林尽染起身后,缓缓解释道,“科举,是草民认为较为公平的人才选拔方式。是以落笔成文的形式,考验学子的诗赋杂文、策论,从万千学子中招揽翘楚,做天子门生。此举既能让陛下树立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的宏伟形象,能让民间才子不致明珠蒙尘,还能让世家大族···”
“染之!”楚帝及时打断了林尽染的话,厉声道,“世族之事,并非你能妄议的。你且再说说,关于你说的科举,你有什么具体的举措。”
林尽染便将唐宋时期科举制的具体流程、科考内容及形式大致说了一遍,当中楚帝也有些不理解的便与林尽染做了一番探讨,不知不觉竟也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
“今日所议之事还万不能泄露出去,你可明白?”
楚帝自知林尽染提出的科举制度会有多大的影响,那可是对现有官制的冲击,更是对世家大族的冲击。此时楚帝也明白了林尽染为什么要这道旨意,科举制对世家大族的削弱是必然的,而削弱了世族之后呢?那帝王便会对这些世族逐一清算,林尽染不过是担心日后会把李家也给带进去罢了。
“那陛下可能应允染之所求之事?”林尽染腆着脸问道,毕竟是聊了两三个时辰的,也不能白花了这时间。
“允了!”楚帝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又转而戏说道,“听闻突厥使团去了揽月楼?欲赎了那揽月楼的头牌赠予染之,你不会被美色所惑,忘了朕交代你的罢?”
林尽染满脸苦涩,拱手说道,“陛下莫要打趣染之。突厥使团使这些伎俩还不至于能迷惑染之。何况元瑶姑娘这不也没赎走嘛。”
“听染之这意思,倒是还有些可惜?你可不日就要迎娶上柱国之女的。”
“不可惜!不可惜!”林尽染连连道了不是,又紧着询问道,“既无他事,那草民便先告退了?”
“既来了,便留下用个晚膳吧。”楚帝看着时辰也已近申时,“回了林府也不过是一个人。”
林尽染一听有些尴尬,还未成婚,又是独居林府,府里的下人又不能陪自己吃饭的,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嘛,有些时候都懒得在空荡荡的堂中吃饭了,就让刘管家将饭菜送到书房对付一口便算了事。
“怕是不合适吧?”不过林尽染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可比不得是在其他地方,这可是皇宫,但凡出了点差池,难保脑袋就搬了家。
楚帝淡淡一笑,“就当是听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