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石亨见王凌翻墙而逃,随即命令道,“县衙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城内也已戒严,绝不可能让他跑了。”
院内的士兵迅速跑出去进行搜捕。
石亨来到何全和李炎面前,见二人皆被两个士兵反手押着,不得动弹,呵斥道:“尔等奸商重利忘义,攀附太监,勾连官员,鱼肉百姓,大赚不义之财,祸国殃民,罪不容诛!”
何全听到这么严厉的话,吓得直冒虚汗,连忙求饶:“石大人,小民一直以来就安分守己,为了口生计,做些古玩字画的买卖,不得已才和王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并非主动勾结,更没有祸害百姓啊,石大人,这都是无妄之罪啊,还望大人明察。”
石亨轻蔑地说道:“我最烦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奸商,对国家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李炎自知石亨是个英勇的猛将,但同样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官油子,说起攀附勾连,见风使舵的本事,他更是轻车熟路。
李炎铿锵有力道:“石大人,您刚才说过应该赏罚分明,我和我们掌柜的在蔚州被围的时候,可是亲上前线,舍生忘死,抵御外敌,这不能不说是有功吧?至于您说的祸国殃民,我就不懂了,内有肱股之臣,外有勇猛虎将,是他们的肩上担着军国大事,这政事疲敝,军事大败的责任,怎么能算到我们小民的头上呢?”
“油嘴滑舌,要不我怎么说你们无商不奸呢。”石亨目光凶狠,看上去誓要将何全和李炎二人给法办了,“来人,先砍了再说。”
士兵有些犹豫,知道这二人并未拔刀反抗,若是这么简单的杀了,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石亨激将道:“不必多虑,此二人是王振党羽,杀了他们,功劳算你们的,责任算我的。”
李炎见石亨如此心狠手辣,咆哮道:“按照《大明律》,我们并无大罪,况且还没过堂审案,怎么能轻易定我们死罪呢?”
“你还敢嘴硬!”石亨说着,提起大刀,便要砍向李炎。
李炎心如死灰,抱着必死之心,默默闭上了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刘福安紧忙上前一步,拦住石亨,他说道:“石大人,息怒,此二人的确有罪,但较之王氏兄弟,已束手就擒,不如先将他二人关入牢中,待我细审一番,留下口供,再杀不迟。”
石亨摸了摸胡须,收起长刀,转身向屋里走去,留下一句:“我的大刀不斩无名鼠辈。”
李炎长舒一口气,汗流浃背,沾湿了整件衣衫。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
何全同样如此,惊恐地看着石亨,又瞟了瞟刘福安,他想不明白,刘福安为何要救下他们二人。按照他的理解,此刻正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以后便无人知晓刘福安和王家的关系。
这时,一个副将跑来禀报:“石将军,王凌翻墙跑入街道后不见踪影。”
石亨气道:“没用的东西,每条街道我都作了布置,怎么能让他跑了,给我挨家挨户搜,不要漏掉每个角落。”
“是!”副官应允道,转身去下达命令。
忽然,刘福安灵光一闪,喊道:“慢着,那个破庙,那个狗洞!”
石亨不明所以,刘福安仔细交待一番,他才明白,并令副官带人仔细搜捕那座破庙。
二人被带到位于县衙左侧的监牢,正对着的是一座狱神庙。衙役打开男监的大门,袭来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李炎不由地捂住鼻子。步入过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端各有几间对称的牢房,空间狭小,墙边堆了些干草。远远不如电视剧中的牢房环境。
何全与李炎被关进了一间牢房,这间也只有他们二人。
李炎一屁股坐在草堆上,背靠着潮湿的墙壁,叹气道:“掌柜的,酒桌上的菜,我还一口没吃呢。”
“哈哈哈。”何全笑了起来,打趣道,“实话讲,我现在也饿了。”
此刻真是难兄难弟,打趣了两句之后,两人便陷入沉默,黯然神伤。
“你俩怎么也进来了?”
对面昏暗的牢房中传来沙哑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李炎低头沉思,并未在意,对面牢房那人又大喊一声:喂!
李炎抬头一瞧,昏暗的一丝烛光下,才发现,对面关着的竟是赵郎中。
真是冤家路窄,昨日,李炎带着旺财和妹儿去朱熎珞那告了状,赵郎中才被关了起来。今晚,没想到,自己倒是和他在监狱中相遇了。
“你们俩是为何被关了进来啊?”赵郎中戏谑道,“不会是非礼郡主了吧。”
何全啐了一口,骂道:“你以为都像你那般色胆包天?”
“姓何的,你装什么装,我看你没少来东门大街嘛?”
“去东门大街怎么了,这蔚州城我到处都能逛。”
“呵,还不承认,我跟你说,你每次去寡妇家里,我都知道。”
说完,赵郎中讥笑起来。
何全恶狠狠地说道:“活该你被抓起来。”
赵郎中毫不在意,反讽道:“彼此彼此,现在你不是来陪我呢吗。”
何全站起身,走到牢房墙角边,背对赵郎中,不愿再理睬他。
赵郎中见状,便骚扰起李炎,他喊道:“小兄弟,你不是认识郡主吗,怎么也被囚禁于此啊。”
李炎知道,这种人不能搭理,否则便会一直盯着自己狂吠,便也侧过头去,权当没有听到。待他叫唤累了,便自然停歇了。
何全和李炎昏昏沉沉的睡去,即使在这肮脏酸臭的地方,又饿着肚子,也抵挡不了疲惫的身躯所带来的深深的困意。
直到阳光从狭小的窗口射入,李炎才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身陷牢狱,全然以为自己还在聚宝斋的炕上。
牢头走来,用木棍敲打着牢门,边打边喊道:“醒醒,醒醒。”
李炎盘坐着看着牢头,何全慢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没等二人发问,牢头又喊道:“醒醒,刘老爷来见你们了。”
睡意还没消散,听见刘福安来了,李炎有些发懵,他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才精神许多。
刘福安走到牢房门口,朝里面看了看,随即转头对牢头吩咐道:“将其他人转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