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们为什么要修行呀？”

阳光很是耀眼，离火门明明在宁州北方，它的气候却一直炎热，这似乎是因为坐落在一座火山之上的缘故。阳光透过发蔫的枝叶，将师父的脸庞照的模模糊糊。

但是他的声音很有识别度，还有他那粗糙的手。

“不知道。”

属于师傅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费力的仰起头，又问道：“那师傅为什么能修行这么久？”她被收入门下时，也悄悄从师兄师姐口中得知自己的资质和师父的资质相差无几——都是伪灵根，这是最低限度的修仙资质，若是再低一些，便是不能感应灵气的凡人了。

一只手轻轻压在她柔软的短发上，粗糙的触感从她皮肤上传来：“因为我怕死，还怕习惯了。”

“我见过很多人的死亡，有眼红我身上钱财的小人，有屠戮村庄的邪修，有杀妖兽失败的正道同门。这些不足以另我习惯死亡，相反的是，我越来越怕它。”

“所以，我要长生不死。”

……

薛渺然睁开眼，将自己的意识慢慢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她看着窗外早已明媚的阳光，似乎回到三百多年前师傅牵着自己的手，走上离火门的那天，那时，路上有人指指点点说凭什么别人都要通过考验才能进宗门，而她就能被长老直接收入门下。

她当时想松手来着，却被师傅那宽大的手掌抓住。

他说：“我教的弟子，与你们别无二致。离火门主旨有教无类，只要你愿意加入并有资质修仙，就能加入门下。你们在此指指点点，是觉得自己天资聪颖，不必修习了吗？”

人群如作鸟兽散，他用力拉了一下，又轻轻拉了一下，两下拉扯，让小小的薛渺然不自主的跟上脚步。

她从软榻之上爬起，拆下缠在自己身上多日的绷带，将早已满身伤痕的身体从中解放。

她轻声说：

“师傅……再等等……”

门打开了，春风涌入房间，吹过空荡的房间，将残留在被褥上的体温带走，一并将靠窗放置的桌子上仅有的一个本子吹的不断翻动。

上面满满的都是字迹，或潦草，或娟秀，似是记录了很多东西。

只是那本子已经很旧了，纸张的“寿命”并不长久，哪怕这本子是从凡间购买的最优质的纸张所做，也不免得泛黄发脆皱烂。

门关上，风停了。

本子渐渐翻落回去，露出最开始的一页：

“终于能修行了，这是师傅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

……

稚筱梦睁开眼睛，天花板是凡人喜欢刷的白色。

虽然她更喜欢蓝色一点，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起身，穿衣，然后带上面具——伤口太大了，即便是九转灵蛇丹这等高级恢复丹药，也已经无法将她的脸修复，一个巨大的洞口在她的侧脸上敞开，为了不吓到周围人，她必须带上一个尚算透气，遮蔽性也不低的面具来遮掩。

事实上，丹药针对的是内脏的止血与修复，而对人体外骨骼和高度破坏的肌肉创口却没什么帮助，现在的稚筱梦满口碎牙，平日里只能喝些流质食物才能满足身体能量供应。

开门，倪旭欣已经在外面等候。

“筱梦兄弟，今天我们去拍卖行吧？”倪旭欣努力活跃着气氛。

稚筱梦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上一个“好”字，便和倪旭欣一同走进拍卖会。

东石谷拍卖行，通常卖些中低端的药材、炼器材料、功法秘籍等，最高不过四品，五品那种级别的都会送往天机阁拍卖会，然后面向全宁州金丹以上修士拍卖，根本轮不到这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