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的，我在这里。”李维以为李依被吓到了，尽可能柔和地安慰妹妹。

的确，李依推开了凯瑟琳尸体的同时在流泪。但这泪水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另外的情绪。

李依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抢了副驾驶的位子，那被李维贯穿头颅的会不会是自己？

“凯瑟琳失血太多了，而且她已经变成怪物了，死总归是一种解脱。”这是之后李维对李依解释自己行为的动机。

尸潮爆发的第一天晚上，围着车子的李维和巴帔娜引起了不远处的购物中心的幸存者的注意，他们派来了三个全副武装的好手，把半巨人和两兄妹救出了怪群。

一开始的时候，李依真的信了那几个人关于自己是警察的说辞，但是李维示意她要当心。很快他们的财物武器都被那帮家伙“善意地”收走了。

李依还记得当时就有人问：“那家人联系我怎么办？”

“如果有来电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回答者说时还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武器。

当然这帮人也不是完全不尽人情的。有一个大叔说他得留着自己的东西去接自己的儿子，但想留下自己的女儿。一番交涉之后那四个“警察”就同意了。

李依本以为那几个家伙是有什么不轨的图谋，结果他们转脸又粗暴地收走了另一位二十余岁的上班族女士。

“可能是未成年人有优待吧，”李依看着那整个包都被搜干净的女人心想。

“不至于连卫生巾都收走吧。”李维看得更仔细，但他不会把这话明着说出来。

大部分人都更倾向于用言行去判断一个人，而非其内心的所思所想。这当然是合理的，因为人与人之间只能通过言行相互理解。除非哪一天人类能够进化出读心能力，或者是读心魔法能够普及化，不然论迹不论心永远都是最为重要的批判标准。

然而，当一个人言行正常，行事合乎逻辑就真的意味着这个人健全吗？不尽然。李维就是这方面的例子：在他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一个看上去温和良善的人，但李依知道，一种酷烈的情感始终在内心深处折磨着他。

而在丧尸危机爆发的第二天，这种折磨李维的心情主要是无奈，对巴帔娜的无知产生的无奈。

“虽然我知道半巨人没办法接受正常的教育，但是你连尸瘟都不知道也有点太离谱了。”李维要不是开着车，他真想以手捂面表达同情。

“我就知道那玩意儿会封城，上一次爆发都十几年前了。”

“简单来说，尸瘟就是尸体会因为灵能病毒作用，被恶灵占据身体的情况。”李维说，“你可以理解成是因为得了瘟疫所以恶灵可以附在尸体身上变成僵尸。”

“可我们打的那些不是食尸鬼吗？和我以前打过的差不多，打断脊柱就动不了。”巴帔娜以前也接过一些做掉食尸鬼的单子，所以她自动把尸怪和那些东西归为一类了。

“的确，从体貌和弱点来说，那些尸怪确实很像食尸鬼。但是食尸鬼理论上是种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灵。”李维说，“所有能由其他生物经死亡转化的才是死灵，比如刚才说的僵尸，它们能够通过让恶灵附身的方式进行裂变性传播。”

“你说啥？裂变？”巴帔娜其实连前面都没听太懂。

“就是僵尸能把咬死的尸体也变成僵尸，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李维真的很想挡住自己的脸，这半巨人无知得他想落泪。

“那不是和昨晚上那个差不多吗……”巴帔娜突然住嘴了，倒不是她觉得自己的问题蠢，只是昨晚对方刚死了女朋友，还是亲手杀的，当面提起总归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