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没有多余的体力与时间停下来仔细思考，只管朝着姜衍所指的方向没命地一直往前跑。　　　　之所以逃得这么果断干脆，真不是凉凉不担心也不是凉凉死没良心。以姜衍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可以断定他进入聚灵殿的次数绝对不会只有一两次。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疯婆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但是从姜衍的紧张反应可以看出绝对是号不一般的危险人物。　　　　姜衍既然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又多次潜入聚灵殿而毫发无损，这就说明要么姜衍有办法对付她，要么确如姜衍所言那个人并不会伤害他。　　　　如此一来，姜衍的安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观自己，她只是个稀疏平常的小丫鬟，她又没有姜衍的保护伞，擅闯聚灵殿被抓的下场就是死，这一点真的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凉凉苦逼地发现到头来她还是被姜衍给坑了一把风，来时姜衍根本没告诉她偷偷潜进聚灵殿还要面对这样的生命威胁啊！　　　　好在关键时刻姜衍良心尚存，没有丢下她自己逃、也没有拿她当诱饵引开坏人自己逃……　　　　凉凉脚步一滞。　　　　逃了这么久，她早已满额是汗，汗水澿湿的襦衫贴在背脊，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剧烈心跳以及仓皇恐惧的急促喘息，尽管已经尽可能地减轻脚步声，可是在空旷的聚灵殿中任何声音都显得很清晰。　　　　因此叮呤呤的铃铛越渐靠近，凉凉也就听得越发清晰。　　　　凉凉放慢脚步，捂着口鼻，下意识摒住呼吸。　　　　她按照姜衍所指的方向往前跑，前面有个分岔口，走的是左边的路，然后再拐弯，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姜衍说他会帮她把人引走，可是凉凉却发现铃铛的声音并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现在，叮呤呤的声响仿佛近得就在耳朵，简直就像一转身人就在后面！　　　　毛骨悚然的刺麻在心头弥漫，恐惧占据了凉凉的整个心头。她努力冷静，埋头思索，姜衍说别回头，可是不回头才更可怕好不好！　　　　不不不，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国师更可怕。凉凉暗暗握紧双拳，除了国师她什么也不怕。　　　　如此自我催眠下，凉凉瞪大眼睛，硬起头皮转过身——　　　　可是后面根本什么也没有。　　　　凉凉呆了呆，不放心地环顾四周，真的什么也没有，而且铃铛的声音也消失了。　　　　难道是她误会了？心理作用？还是想错了？凉凉呆在原地定定神，这个认知令她重拾希望，抵消掉不少心里的忐忑与不安。　　　　仔细想想，她不需要这么慌。　　　　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聚灵殿里有什么人，那些人总归是要听命国师的吧？她可是国师身边的人，万一真的被抓了，她就祭出国师这枚大杀器，能把国师引来就更好了，省得胡乱瞎跑还找不到北呢。　　　　都怪自己给自己营造出太恐怖的假想，自己把自己给吓得够呛。人在恐慌中容易消极悲观，这是不对的，要积极向上。　　　　再说她与国师现就正处在同一个地方，某种程度而言已经达成所愿了不是吗？　　　　凉凉恢复一丢丢的小自信，捂着小心肝慢慢平复下来。她摸出姜衍的那张鬼画符地图打开来，试图从中寻找正确路线……　　　　然后叮呤一声，一串铃铛啪嗒一下从卷起的图纸里面掉落下来。　　　　“……”　　　　凉凉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那串铃铛，拿在手里摇了摇，清脆的叮呤声与刚刚追着自己跑的夺命叮呤简直如出一辙。　　　　“……”　　　　她就说为什么铃铛的声音一直跟着自己跑，她一停就没有了，原来这铃铛根本就揣在她身上！意识到再次被姜衍给忽悠了的凉凉愤而怒砸小铃铛，五体投地作思省状。　　　　可是姜衍为什么要扯谎骗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什么？难道姜衍真的别有私心另有图谋？可是凉凉想不通，那为什么要带上她？　　　　正在苦思冥想的凉凉听见叮呤一声，下意识抬首，那串被她丢出去的铃铛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也许是刚刚那份紧张刺激达到顶点，以至于现在听见这种叮呤叮呤的声音，困扰她的心跟着揪一下绷紧，余悸未消惊魂未定。　　　　凉凉静下心神，环顾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过去捡起来，将沾在上面的尘拍干净。这才一两下的功夫，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直接砸在她的脑袋上，硬邦邦的像个石头，痛得凉凉闷哼一声，铃铛串脱手掉在地上，发出叮呤叮呤。　　　　“啊。”　　　　这无疑像是石头砸脑袋，凉凉抱头抽息，痛得险些直不起腰……　　　　等等，凉凉疑惑地捂着脖子，张了张嘴，她刚刚有发出什么声音吗？　　　　好像不对。　　　　凉凉咽口水，目光一寸一寸往前移，终于看清滚到脚边的是什么。那既不是石头也不是球，而是一颗硬邦邦的骷颅头。　　　　“……”　　　　紧接着那片汗湿的背脊贴上来一只冰凉得没有温度的手，从凉凉的耳侧穿过，曝露在黯光的环境下，惨白惨白，然后抓起那颗骷颅头以后重新收了回去，直接从凉凉头顶越过。　　　　懵头懵脑的凉凉抬起头，对上那个已经安回脖子上的骷颅头，听见对方阴恻恻地说：“头掉了。”　　　　她脑子一空，然后噔地一下笔挺挺向后仰，直接被吓晕过去。　　　　*　　　　此时的姜衍似有所感，他故作虔诚双手合十，实则毫无诚意地碎碎默念：“好丫头，你的牺牲绝不会白费的，等出去以后我一定带你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所以别怪我哈。”　　　　靠凉凉把人引走之后，姜衍一路畅通无阻，迅速摸到了正殿内。　　　　四神浮雕不怒自威，每双铜铃般巨大的眼睛仿佛都在怒视着这个外来潜入的狂妄小贼。但是姜衍视若无睹，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朱雀的那一面墙，在那片繁复的暗红菱形羽片中一点点摸索。　　　　在这千万片羽翼之中，将有一片隐藏着打开朱雀门的机关，只要能够打开这扇门，就能够找到……　　　　“姜衍。”　　　　姜衍背脊一震。　　　　随着身后的灯芒点亮，一人的身影随着火光映在了朱雀暗红的羽翼上，被照耀的羽翼颜色变浅，随着变得夺目璀璨。　　　　白芷就站在他的身后，平静地看着僵着身子背对自己的姜衍：“你应该很清楚，这里面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