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菀娘和香巧摸不透世子要如何给霹雳称重,就连常远这个比较会琢磨世子心思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世子就是要他上天入地,他也得照做。 常远带着几名随从寻便了王府各处,终于在后花园找到最大的宽口水缸,别说放一只小獒,就是放两只--- 那也勉勉强强能挤得下! 陶瓷做的水缸,不仅大还特别沉,几个五大三粗的随从合力抬到世子院内,热得满身冒汗快要虚脱。 世子走到水缸前敲了敲,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常远顿时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了,当然,他也没怎么动手,只是在旁边指挥,动动嘴而已。 世子又叫常远去打几桶水,还有运一车石块过来,要大小不等,常远不明所以,可也不敢歇息,麻溜带着随从,几人分工,一队打水,一队运石头。 菀娘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看着,内心却跟猫抓似的特别好奇,脑子里就没停歇,一直在猜世子为何要这样做,越猜越好奇,越好奇就越看世子慢吞吞不慌不忙的样子好不顺眼。 香巧不比菀娘好多少,实在绷不住,悄悄贴近菀娘跟她咬耳朵:“你说世子究竟要如何做?换别的人,我都想直接跑上去问了!” 菀娘摇摇头,声音压得很低:“耐心等着吧,等水打过来就快了。” 说话的工夫,菀娘用眼角瞟了瞟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世子,常远特意从屋内搬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壶清茶,供世子解渴之用。 好在她站的位子有树荫,挡去了不少日光,不然她也想喝水了。 菀娘匆匆瞥了一眼就要收回目光,谁料世子眼皮微掀,明明在喝茶却突然往她这边扫过来,那犀利的视线利箭似的,直射得菀娘不寒而栗心头猛跳,赶紧转头佯装很认真的同香巧聊天。 偷看他又躲他,女子是否都这般矫情! 魏珩手捏着杯盖轻轻擦过杯口,有节奏的发出一下下摩擦声,眯起了狭长的眼睛,薄唇微动正要开口。 “世子,水打好了,石子也运到了!”几个汉子风风火火返回。 魏珩放下杯盏,再次走到水缸前,低头摸了摸跟在他身侧神气活现的大狗,吐出三个字:“坐进去。” 霹雳憨头憨脑,也不管主人想对它做什么,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它就听从,用前肢扒着水缸边沿一下站直了,强壮有力的后肢稍稍一蹬轻松翻进缸里,按主子的话乖乖坐好。 “先倒两桶水进去。”魏珩吩咐常远。 “是。”常远回得干脆,内心却纳闷了。 世子爷究竟要做什么? 小獒太调皮,忍无可忍,把它下锅炖了? 大热天,两桶水倒下来,霹雳浑身舒畅,猛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嗷的长长一声啸,痛快得不得了。 菀娘伸长脖子看到霹雳在水缸里嬉戏的样子,不禁生出几分羡慕,她回去了也要泡个清清凉凉的澡。 对于水缸的容量而言,两桶水并不算多,但里面坐了一只体型超大的狗,占据了水缸大半空间,水倒进去后很快往上涨,最后淹没到了小獒颈部。 霹雳欢快的在水里挥爪,溅起大量水花,魏珩反应敏捷早早退开,用严厉的口吻呵斥霹雳:“坐好了不准动,否则饿三日。” 霹雳立马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坐定,小眼睛可怜巴巴瞅着主人。 魏珩不予理睬,待水面完全平静了,他命常远在跟水面持平的缸壁上刻记号。 到了这一刻,脑袋瓜稍微灵活点的人多多少少能猜到世子的意图了,譬如常远和菀娘。 而香巧仍是迷迷糊糊,拽着菀娘的衣袖问:“你看懂了没?” 菀娘差不多解开了疑问,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如果我猜得没错,世子用的是同等重量的物体代替称重的办法。” “代替称重?” 香巧似懂非懂,感觉自己脑子还是不够用,索性不再多问了。 她们在世子背后,隔了一些距离,以为世子听不到她们的悄悄话,殊不知世子耳力极佳,已经将她们的一言一语全数听尽。 这丫头果然不笨! 常远做完记号,世子便叫霹雳从水缸里跳出来,让他们往水里加石块。 先投入大石块,等水面超过一半,他们再慢慢加小石块,可加来加去,离常远标记的刻度线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不是高了就是低了,已经挑不出合适的石头让水面正好停在刻度线那里。 常远这时也为难了,转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世子,魏珩手持铁骨扇在另一只手腕敲了一下,便收拢扇子丢了进去,又让常远取出里面较小的一个石块,这样试过两三次以后,等水面平静下来,不高不低正好在刻度线的位子。 常远喜不自胜:“世子有大智慧,我辈不及。” 这马屁拍得真心实意,魏珩听了也舒坦,唇角微勾:“将石头全部取出,加上铁骨扇,放在烈日下晒或者擦干再称重。” 几个随从一人拿着一杆秤,热火朝天忙了起来。 折腾这么久,魏珩也烦了,转身回竹楼等着,经过菀娘身边时瞥了她一眼:“还不跟上!” 小獒亦步亦趋跟着主人,瞥到菀娘身后的臭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粗气,叫你惹本獒,怕了吧! 世子一看过来,菀娘连忙低下头,不愿跟他对上,所以听到世子的话,菀娘有点懵,和香巧面面相觑。 “世子叫的是你,还是我?” “是你,也有可能是我......吧!” 香巧也不确定,不过她觉得世子叫菀娘的可能更大,谁让她比自己美呢! 常远要忙称重的事,赶鸭子似的:“你们一起进去,仔细伺候着。” 菀娘不情不愿的进入竹楼,世子坐在一楼大厅,她们进来给他请安,他嗯了一声淡淡吩咐:“打扇!” 于是,菀娘和香巧一人手持一柄芭蕉扇,一左一右立在世子身侧,自己热得烦躁,还要苦兮兮的给主子纳凉。 菀娘望着世子宽阔挺拔的后背出神,穿得一身黑,也看不出有没有出汗,脸上瞧着倒是挺干净,清清爽爽光洁无瑕,比女人的肌肤都要好。 常远又叫了几个护院,人多干活快,不到一刻钟就匆匆进屋汇报:“禀世子爷,称量完毕,所有石块加起来总重七十九斤!” 七十九,差一点点就八十了,不过幸好差了那么一点点! 菀娘轻轻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低头看向一直躲在自己身后不敢哼声的白鹅。 算你走运,逃过一劫,以后注意点,别再跟霹雳打闹了,你主子还要喊它主子一声主子呢,你们地位不对等,你对上它是没有胜算的! 香巧看向菀娘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感动,太好了,这些时日的努力没白费! 魏珩没有做声,一语不发地坐在位子上,乌目幽沉,带给人的紧张感不减反增。 菀娘放下的心再次提了上去,屏气等待世子的宣判。 罚不罚,别磨蹭了,给句痛快话啊! 魏珩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到菀娘跟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对这个体重可还满意?” “......世子满意,菀娘便满意!” 又不是她的体重,世子问错对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