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点不舍,对僧人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僧人犹豫了半晌,才道:“还有一法……你让他快快成亲罢。”
兄长反应极快,闻言立即怒气冲冲地大喝:“你这妖僧,休得胡言!莫要装神弄鬼!”
“孽障!住嘴!”父亲气急,大步一迈,夺过他手里的红缨枪,大力一挥,刚好劈在兄长膝盖后侧上,令兄长摔跪在地上。
母亲看了心疼,连忙制止,挡在兄长面前。父亲这才气哼哼地将红缨枪往地上一摔,然后换了个歉疚的表情向僧人赔礼道歉:“犬子不懂事,大师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兄长低头,神色晦暗不明。
“大师,犬子明年就及弱冠,那时定快快给他择一良配。”母亲如是道。
“既如此,老衲便谢谢款待,告辞了。”僧人起身致谢,然后在管家的陪同下离去。
我站在角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我看见了那僧人离去时摇头又摇头,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说:“孽缘孽缘……”
我也看见二姐躲在柱子后,绞紧了手帕,泪眼朦胧。
兄长是父母亲抱养来的。
这个是家里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没有人刻意提起这件事,但是也没有人忘记。
我年幼,虽无人告诉我,但是看父母的神态,偶尔的低语,也能猜测出一二。
父母花费了一年的功夫,给兄长挑选了好几户好人家,可兄长都不满意,令父亲十分气恼。母亲只好不断安慰父亲。
最终,父亲实在没了耐心,硬是挑了一户人家的小姐,背着兄长登门提亲,直到成亲前夜才告知兄长。
那夜,我莫名觉得心烦意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散步至碧落亭附近,只见二姐一人立在桥上,三千青丝随意一挽,白裳飘飘,纤纤背影脆弱得仿佛折翼的蝴蝶,轻轻一推似乎就要跌落桥下。
天空忽然落下了几滴雨滴,我下意识要提裙找地方躲雨。
就在这时,我看见兄长一袭月牙色长袍,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登上桥,将伞撑在二姐头上。
二姐木木地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慢慢别过头,仰头看着兄长。
我站在桥的对面,一时竟忘记了要躲雨。
二姐似是哭了。只见兄长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二姐忽然扑进了兄长的怀里,兄长一时未反应过来,手长久地没有动作。片晌过去才紧紧抱住了二姐。
二姐不停地哭。雨越下越大。兄长再也握不住手中的伞。伞正如那失翼蝴蝶跌落湖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也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那夜,是他们真正的离别。从此二人近在咫尺也天各一方。
次日,兄长一袭红衣骑马前去迎亲,锣鼓喧天中二姐白衣飘飘静静站在门口目送,在她眼中仿佛一切都失了色,天地间只余那一抹刺红。
二姐就此病倒。
我不知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深情的过往,但是我知他们都无法接受如此的现实。
成亲不久,兄长就去军队里当兵。这也许是他逃避的唯一方法。
但是逃避永远不是真正的结局。
……
慕容清清皱起了眉,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似要慢慢醒来。
槿川只能放弃继续读取她的记忆。
狐族有一特有的法术,那就是进入昏迷或者睡着的人的回忆里,读取她们的记忆。
刚刚慕容清清刚说完一句话就晕过去了,这才给了槿川可乘之机。
于是槿川读取记忆的时候,也用法术让白央看到了一切。
白央久久不能从那段回忆里清醒过来。
她的母亲,正是名叫慕容云云。
她的母亲,爱的居然不是父亲!
那么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在驱邪山庄的原因是什么?
那么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难道那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不在真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