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什么呀。”
娘亲笑眯眯道:“你爹当初就是想借娘亲的剑,娘亲不借,结果他偷了娘亲的配剑跑了。”
“娘亲从帝京一直追到南厢才给他这个偷剑小贼抓住呢。”
小还嫣乌黑的眼珠滴溜转来转去,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件事,可怎么也理解不了,最后,她一叉腰,有些恼火的瘪嘴道:
“爹不偷娘亲的剑不就没有小还嫣了嘛,小还嫣以后也要嫁给偷我剑的人,生一个小小还嫣!”
娘亲怔了一下,揪了揪她粉嘟嘟的脸颊,哑然失笑:“傻丫头。”
…
不借就不借,苏瑾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功法,先凑近看了一眼封面,封面上功法名字迹着墨厚重,一笔一划勾连不断,一气呵成。
“《就这一刀》,好奇怪的名字。”
翻开书页,前面是一些文字介绍,确实精深奥妙,还有许多晦涩的词汇,看不太懂。
再往后翻则是行气运转周天的线路以及刀法的图文拆解,眼花缭乱。
好一本有字天书。
说看一遍就看一遍,正人君子一本书草草翻完后便将书还给了谢还嫣。
回想起来压根儿没记住多少,只有一句话印象还算深。
“势比大瀑,居高临下;刀转如潮,连绵不绝。”
手里没有刀,连剑小气女人也不借,只好再去捡个棍子以棍做刀了。
苏瑾握棍在手,脑海里仔细回忆着自己刚刚看的招式。
可惜他没长个博闻强记的脑子,比如一个动作记的是挥刀左劈的同时左腿向右横扫。
属于上半身和下半身各练各的,真要施展出来身体得拧成麻花,妥妥的反人类招法。
半天杵在那里竟不知怎么出棍半晌后,他低声喃喃道:
“只记清楚一句话那就只练那一句话。”
势比大瀑,居高临下...瀑布落下就绝不可能回头,讲究一个果决,一往无前。
苏瑾脑海里想象着瀑布飞流直下的样子,不管招法定式,随意挥棍,只求找到那种居高临下,不管对面是谁都要悍然出刀的感觉。
练了一会,总是差了点意思,毕竟面前没有敌人,没有畏惧也就很难找到无畏无惧的感觉。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那天白面书生的走地水龙。
以他的实力,一指头就可以戳死自己。
若是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退无可退,自己敢砍上去么?能做到无畏无惧么?
他刻意不再动用气机,将那棵碗口粗的槐树想象成那白面人。
随后挥动木棍击打槐树,梆梆作响。
可他每次挥棍总是有所保留,就像是以卵击石,但又不想卵碎掉。
对上弱者可以飞流直下,摧枯拉朽,可明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强,以抬头仰观的姿态如何练出那飞瀑气势。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自我催眠,无知无畏?
还是拿命不当回事,玉石俱焚?
他一遍又一遍挥动着木棍,一根断了又去找另一根。
…
破庙门口,谢还嫣看着那傻小子先是胡乱挥舞一通,和功法上画出的招式毫不相干。
接着又去拿棍子打树,乐此不疲。
她倒也不意外,只当他已经放弃了修炼这门刀法,毕竟能窥得其中精髓的人放眼天下也寥寥无几。
这门刀法是四十年前的一个名叫杜兮的刀法宗师开创的。
听父亲说,他前半生并不练刀,而是练剑,练了大半辈子还是个二流剑修。
直到古稀之年才弃剑修刀,不修则已,一修境界就直入一品,成为了当年名噪一时的刀冠。
杜兮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在他晚年,弟子请求师傅将刀法记录下来以传后世。
杜兮欣然同意,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写完了功法,弟子兴奋的拿来一看,顿时傻眼,上面就寥寥几个字。
这还怎么传世,于是弟子刀法有成后自作主张补全功法,兴冲冲的拿去给杜兮看。
杜兮一看气得吹鼻子瞪眼,大骂一句:“画蛇添足!”
临死前有人问他缘由,他只说:
“世人修炼,下等禀赋仿其形;中等禀赋得其形,察其意;天赋异禀者...”
“得意忘形。”
“非是得意忘形者不配练我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