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术的进行,唐邵青的身影与声音愈发模糊,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具在自己身体上移动,切割,划开的感觉。
“嘶!”
钻心的疼痛传来,陆余生感觉飞剑似乎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小胖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陆师兄,坚持住,我要开始取剑了!”
陆余生只感觉口鼻处都在泛出血腥味。
取剑的痛楚在进一步扩大,像是老鼠在一点一点啃食自己的血肉。
很快,疼痛感便不强烈了。
陆余生意识逐渐变得虚弱,有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时则分明感受到了剜肉般的痛,似乎一块肉被活生生剜出,然后一阵抽搐似地,感觉血管中的血液猛往外涌。
世间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了,这种感觉,就像灵魂离体。
和自己从前世因为一场失败的见义勇为而来到这里时,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摸一样。
眼前开始浮现出走马灯般的幻觉。
陇右的寒冬,濒死的小乞丐,一个回乡老兵牵起他的手离开积雪的小巷。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陆余生的回忆里,准确地来说是许多的死人。
他看到了自己的伍长,死在匈奴铁蹄下的老李,以及那个坚守自己道义的老陈。
他们朝自己伸出手,似乎是在邀自己过去叙旧。
终于要回去了吗,离开这场幻梦。
陆余生向前挪动了一步。
可这时候,从天边仿佛又有声音响起:
“师兄!”
“陆师兄!”
“醒醒!”
唐邵青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生生将陆余生的意识从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府的空间拽过来。
“咳咳咳。”
陆余生吐出鲜血,睁开双眼。
光线摄入模糊的双眼,一张模糊的胖脸逐渐凝聚成型。
“师兄,太好了,你还活着。”
就在唐邵青崩溃绝望之时,陆余生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陆余生抬眼望去,一根造型古朴的飞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剑体呈现出银白色,如同一把长剑同比例缩放。
看着那柄剑,陆余生硬撑着笑了笑,同时心中感叹。
就是这玩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啊。
摸摸胸口,伤口已经被小胖子缝合起来了。
脉络也重新活跃起来,心脏的跳动虽然虚弱,但仍然有力。
活着,自己终究还是活着了。
就在陆余生二人相视一笑,感慨这次取剑之不易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师傅,我说的没错吧,药房弟子说有个外门弟子,搬了一堆草药和工具来到了四师兄的房间,他们肯定背着您在搞什么幺蛾子,方才还大呼小叫的,而且一天了我都没见他们从房间里出来过。”
是王尽忠的声音。
陆余生听得真切。
老道临走前跟他们交代过维持宗门的日常运作。
自己管的就是炼药房。
百密一疏,忘了王尽忠这个从厂里出身的狗腿。
还没等陆余生准备好,下一刻,关闭的房门被“砰”的一声踢开。
走进来的老道铁青着一张脸,看向躺在床上的陆余生和一旁不知所措的唐邵青。
陆余生抬眼望去,看到老道一只袖口耷拉着,头上的道冠也碎了,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