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学的绿化很好,在布满林荫的小道上漫步是很惬意的。佐伊发现彼得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不但了解很多冷门的科学知识,而且还很……擅长运动? 当一个橄榄球朝佐伊凌空飞来,彼得跃起一把抓住了它,然后狠狠地把球扔了回去。 “看着点球!”彼得冲球场上的那伙人喊道。 橄榄球队的人嘻笑着互相推搡了几下,对彼得比了一个粗鲁的手势,还挑逗地吹了几声口哨。 彼得眉头皱了起来,他显然很恼火,佐伊拉住他,摇摇头说:“算了吧。” “他们这球是故意打过来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当然不会去理会。”彼得很认真地说,“但他们显然是想用球砸你。” “幼稚的把戏,”佐伊看了一眼球场上的橄榄球队,“这招早就过时了。不用管他们。” 彼得耸了下肩,随意地举起摄像机拍了张球场的照片。 佐伊仔细打量着彼得说:“你经常健身吗?” “……是的,经常。”彼得说。 在高楼大厦之间荡秋千,某种程度上也是健身了。 彼得的体型乍一看上去有些偏瘦,但实际上他的肌肉很结实,反应也很迅速,佐伊猜测他大概是敏捷型。 两人走出纽约大学后就沿街慢慢走,在经过一个街区的路口时,他们被一个派发传单的人拦住了。 “你好,可以看一下我们的传单吗?”来人很有礼貌地递上一张广告纸。 彼得好奇地问:“你们在游.行?” 这条街有许多举着牌子拉着条幅的人,不断向路过的人派发传单。佐伊看到横幅上有血红色的加粗的大字——“WE REFUSE TO BE THREATENED!!!” We refuse to be threatened. 我们拒绝受到威胁。 “是的,我们在抵抗可能遭受的暴力,”发给佐伊传单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受过良好教养育的中年男性,他语气诚恳,“我们期待更多的人加入到反对威胁的队伍中。” 佐伊仔细阅读手中的传单,眉头越皱越深。 彼得看着不远处人们手中的横幅和牌子,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中年男人用沉痛的语调说:“一周前,纽约的一所中学遭受了恐怖袭击,袭击者是一个变种人。他发动能力炸掉了一整栋教学楼,有很多孩子受伤了,还有三个孩子没有抢救回来。”他看上去十分悲痛,“但是袭击者却没有被抓起来,也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他被他的同伙们带走了。我们至今不知道这个变种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谁,这个残暴的杀人犯至今还逍遥法外……” 佐伊陷入沉默,长长的红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不断曲伸,右手则把手里的传单都捏皱了。彼得的蜘蛛感应开始疯狂预警,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蜘蛛的躲避危险本能使彼得有一种立刻逃离这里的冲动。 “一派胡言!”佐伊丢掉了手中的传单,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说,“你们只是假借抵抗暴力的名头公开反对变种人罢了!” 中年男人脸上诚恳的表情消失了,他后退两步审视地说:“你身为人类,却站在他们那一边?……难道你就是变种人?” 他的话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后退,用警惕厌恶的眼神盯着佐伊。 “嗨,现在已经中午了,我们该找个地方吃午餐。”彼得紧张地按着佐伊的肩膀。 佐伊冷冷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说:“你说的没错。” 直到走出游.行地很远,彼得才松了口气,他故作轻松地说:“我真怕你和他们打起来。” 彼得和佐伊只认识了几个小时,但他们的思想和性格的确很合拍,彼得很乐意自己四年大学生涯里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佐伊对反变种人游.行反应激烈,她生气时蜘蛛感应会预警,这一切都表明她极有可能并不是普通人类。 “我是和平主义者,彼得。”佐伊拨了一下自己的红发,她指了指路边的餐车,“这家的热狗看上去不错。” “是的我吃过,味道的确很棒,建议你多放一些芝士酱。”彼得说。 佐伊和彼得一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大嚼热狗时,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不要再想刚刚的事了。”彼得说。 佐伊把碍事的红色长发束了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她咬了一大口热狗,有些含混地说:“有句话你一定听说过——‘当初他们杀共.产党,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共.产党’……” “……‘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彼得语速飞快地把剩下的部分说完了,“是的我知道,马丁·尼穆勒的名言。我叔叔很喜欢这句话,我小学的时候去参观二战纪念馆,他告诉了我这句话的含义。” 佐伊沉重地点点头,“所以我不该保持沉默。” “我明白,就像我叔叔曾经告诉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彼得吸了一口可乐,“在你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必须去做。我对变种人这个群体并不算了解,充其量只是在课本和新闻上见到有关他们的报道,我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也为变种人极端分子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而感到愤怒。”他咬着吸管说,“我并不是想要阻止什么——可是你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佐伊。那里游.行的人很多,如果你和他们吵起来,他们很可能会对你动手。” 佐伊愣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对自己新交的朋友有了更深的了解。佐伊拥有洞悉他人思维的能力,只要她愿意,她阅读任何人脑海中的思想。佐伊通常并不会使用自己心灵感应的能力,但哪怕她刻意控制,周围人的思维情绪波动也会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 刚刚佐伊接触到的那个给他们派发传单的中年男人,他大脑里的情绪波动是负面且极端的。 而现在,彼得和她说话时的情绪真真切切地带着担忧。 “彼得,”佐伊忍不住问,“你对谁都这么……真诚?”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他们才认识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彼得完全没必要对她这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新朋友说这些劝慰的话。 彼得有些窘迫,他结巴地说:“我、我只是……” ——我只是对于砸坏了你家房子感到非常愧疚,而且不忍心让一个疑似变种人的女孩子面对游.行的极端分子。 佐伊没有说自己是一个变种人,彼得也只是这样猜测而已,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女孩并不是普通人。 “你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佐伊体贴地帮他补充完了剩下的话。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佐伊下午的时候要去面包店打工,她与彼得分别前交换了邮箱、电话还有推特账号。 她还告诉了彼得她所打工的面包店的地址。 “这家店很老了,在美国有很多家分店,他们做的面包超级棒!”佐伊说,“我在那里当学徒,你有空了可以去尝尝。” “我知道这家店,但一直没去过,离我家太远了。”彼得说。 佐伊想了想说:“下次见面我给你带手工烘焙小曲奇,你喜欢菠萝的还是葡萄干的。” “菠萝!”彼得十分高兴。 佐伊没有告诉彼得——这家面包店的老板是巫师,里面做的各种奇趣可爱的面包,其实就是魔法界神奇生物的造型。 佐伊赶到上班地点时,她的老板萝拉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谢天谢地,你可来了!”萝拉把案板上弄得到处都是面粉,她看上去都快崩溃了,“麻鸡们是怎么做到不用魔法在厨房里头做饭呢?” “小声点,萝拉!”佐伊看了一眼外面正挑选面包的客人,“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萝拉如释重负。 面包房原来的厨师就是萝拉的父亲,他年纪大了,在搬面粉时摔断了腿,需要休养很长时间,萝拉的父亲打算就此告别他心爱的店铺和烤箱,回到伊利诺伊州的乡下养老去了。萝拉被迫继承家业——可是她一直在法国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留学,只会使用魔法,完全搞不懂麻鸡们的厨房器具是怎么操作的。 但是这家面包店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在停业了几天之后,萝拉招到了佐伊这位新任烘焙师,店面才终于恢复了营业。 萝拉去招呼客人了,佐伊把乱七八糟的厨房收拾好,开始准备做曲奇饼模具。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彼得发了一条新的推特。 ——“你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 配图是彼得之前在纽约大学里拍的抱着坚果狂啃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