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皇甫嵩将军汇报情况后,邵单带着刘备,两人作为军中使者,来到指定的投降地点。
明面上是朝廷招降黄巾军,暗里是张角准备策反刘备,来个里应外合。
广宗县城内,晨曦初露,城中操练的景象已显得极为整齐划一。
指挥官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指挥若定,而士兵们的回应则是迅速且准确的,每一次变换都精神抖擞,展现出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不远处,一些头裹黄巾的专业人员正在忙碌。
他们身穿布满草绿和泥土色的简朴衣物,有条不紊地分发着食物,放粮赈灾。
大锅粥在火炉上翻滚,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再加入一点太平道秘制的小作料,为粥品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风味。
“来者可是刘玄德?”狗腿子样貌的小兵前来迎接招待,“听说刘备这人下巴上没胡子,长得像个女人,没想到胸膛也发育得如此健硕。”
狗腿子显然是故意认错人,想给使者一个下马威,必然是来自张角的授意。
邵单对这种装×打脸的事不感兴趣,但此时她代表的是皇甫嵩的面子,不得不加以回击,“听说张角自号大贤良师,乃是太平道的先知先贤,目的就是要行大顺之道,若是上天下达执意,想邀请张角去仙界任职,代价就是从此远离凡俗,抛弃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张角花了十多年积攒声望,集中在他一人身上,短时间很难产生合格的接班人。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要是张角去世,黄巾军内部陷入紊乱,团结不起来,更别提什么请炎汉赴死了,说明天道不再属意太平道,那之后黄巾贼起义的正当性又在哪里。
狗腿子不知该如何对答,因为张角对于自己病重的内部解释,还真就是上天太过思念张角,想听他传教,看他吞符(符水疗病)。
“俺就是个种田滴,啥也不懂,”狗腿子服软了,终于是恭敬起来,“张天师派我带你们在城里四处转转,有请~”
邵单本人对这种无组织、无纲领的农民起义没什么好感,而且黄巾军烧杀抢掠,所到之处,民不聊生,要不然那么多底层百姓反感他们。
一路上见到有人咳嗽练练,邵单条件反射地戴上了自己制作的简易口罩,并捎给了刘备一只。
东汉末年的瘟疫,可以说是太平道不断壮大自身的温床。
广宗县城里依旧弥漫着浓雾与炊烟,宛如一层层死灰般的沉闷气氛,笼罩着这座被战火和暴动撕裂的城市。
士兵们押着一群百姓,朝着城中的祠堂和祭坛前进。
祠堂曾经是权贵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他们怒火的发泄场所。
他们的动作迅猛而有力,撬棍、铁锤和斧头挥舞间,祭坛的木雕和石刻应声而碎,香炉里的香火被烧得狼藉一片。
那曾经象征尊严的祠堂,如今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祭坛上的神像被毫不留情地撞击,石块和木屑飞溅而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那些声音似乎具备某种魔力,穿透了祠堂的废墟,回荡在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片废墟之上,太平道教众试图重建秩序,依旧是那句经典的开场白,“你好,我叫张角······”
人人都是张角,人人又都不是张角。
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带货环节。
“生病了?我给你开两副符咒,回家按时服用,记得一定要心悦诚服、虔诚跪拜,嘴里还要不停念叨我张角的名字。”
有种报特定人名字,可以到商家那里领取优惠的美感。
张角早就干了。
东汉末年,医术尚未彻底与巫术分开,老百姓又特别迷信天人感应那一套,所谓的喝符水顶多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抵抗力。
邵单实在看不得这些江湖骗子,如此欺瞒百姓,榨取救命的钱财。
邵单大步上前,砸碎了盛有符咒的陶瓷碗,“够了!你们这群黄巾贼,好要鱼肉百姓到什么时候?不是自称穷苦百姓出身,痛恨地主豪强压榨吗,如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很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喝符咒水的治愈率约等于多喝热水。
不少士兵低下头,脸上的红晕掩盖了内心的羞愧;另一些士兵则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邵单,但却无从反驳。
曾经的激情和信仰,此刻被现实的残酷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狗腿子结结巴巴地辩解,声音中充满了不安,“我们并没有……”
“没有?”邵单打断了他,目光冷冷地扫过每一个士兵,“你们真的以为自己与这些罪恶毫无关系吗?你们的行动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而这压迫的对象,不正是曾经与你们一样的百姓吗?”
“哪个妓院出来的野丫头,”狗腿子见争辩不过,开始人生攻击,“说了这么多,你有办法为百姓缓解痛苦吗?至少皈依太平道,能感受到灵魂上的满足!”